晶化石躯睁开眼的瞬间，苏红袖冲了进去。
她从裂隙边缘俯冲而下，双翼展开，龙鳞在暗红光流中不断剥落。陈默被她紧紧夹在臂弯里，脸色发白，呼吸微弱。他的右手还抓着那对初代机械翼，金属表面正发出不稳定的震颤。
“撑住。”苏红袖咬牙，脊椎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感。龙气在体内乱窜，每一次搏动都像要把她的骨头撑开。但她没有停下，反而将最后一股力量灌入双翼，朝着那道正在闭合的空间裂缝撞去。
空气扭曲成锯齿状，原质乱流如刀割过龙翼。一片半透明的膜状组织当场碎裂，露出血肉模糊的骨架。她闷哼一声，身体偏斜，险些撞上塌缩的壁障。
就在即将被卷入虚无时，陈默突然动了。
他抬起左手，掌心贴住胸口。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石碎片正嵌在那里，是他在山岳之心取出的最后一片石躯残骸。此刻它剧烈震动，蓝光一闪，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挡下了迎面扑来的空间乱流。
苏红袖立刻调整姿势，把碎片移到前方。光芒扩散，裂隙通道稳定了一瞬。她抓住机会，猛力一振双翼，带着陈默穿了过去。
落地时，她用背部硬生生砸进泥土。
尘土飞扬，龙鳞大片崩裂，肩胛骨上的纹路渗出血丝。她顾不上疼痛，翻身坐起，一把将陈默拖到身前。他的眼睛半睁，瞳孔失焦，右眼布满血丝，嘴角有血迹溢出。
“醒！”她拍他的脸。
陈默喉咙滚动了一下，低声吐出几个字：“门……要关了。”
苏红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一座巨大的石门矗立在废墟中央，表面刻满符文，裂缝中透出微弱金光。那是武当遗址的外门，三百年前被封印的地方。而现在，门缝正在缓缓合拢。
她扶起陈默，踉跄着冲过去。
每走一步，体内的龙血就越发躁动。她的指尖开始变尖，左肩龙纹游走如活物，额头隐隐发胀——龙角又要长出来了。她知道不能再拖，必须立刻破开封印。
她抽出唐刀，反手划向掌心。
鲜血滴落在石门上，符文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不够。单靠她的血无法完全激活禁制。
她低头看向陈默。他还剩一口气，但已经站不起来。她忽然想起在晶化山脉听到的话——他是唯一能控制吸血欲望的人，因为他曾吸收过初代研究员的血液。那个人，是所有序列的起点。
也是开启这扇门的关键。
她没有犹豫，转身一刀刺入陈默左肩。
血喷了出来，溅在门缝之间。
石门猛地一震，嗡鸣声从地底传来。金色的气流自四面八方涌出，缠绕两人全身。那些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排列成《镇魔八式》最终章的运行路线。苏红袖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在血脉中共鸣，仿佛祖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镇魔八式……最终章。”她低声说，声音有些发抖。
陈默疼得蜷缩了一下，却没叫出声。他抬手摸向肩头的伤口，指尖沾血，顺势抹在石门缝隙。那血与她的混合在一起，瞬间渗入深处。
整座石门开始震动。
一道裂缝从中间裂开，宽度勉强够一人通过。金光从中涌出，带着古老的气息。可就在这时，苏红袖感到一阵眩晕。她的视野边缘泛起红光，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额头皮肤被顶起，一根细小的龙角正破皮而出。
她快撑不住了。
“进去。”她拽着陈默的手臂，把他往门内推。
陈默挣扎着站直，右手仍握着那块石躯碎片。他看了一眼门缝，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肩膀，忽然伸手将碎片塞进门内。
蓝光与金光交汇，发出稳定的脉冲。
门缝不再收缩，反而又扩开了一些。
“走。”他说，声音沙哑。
苏红袖点头，架着他跨过门槛。
刚踏进遗址内部，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石门剧烈晃动，裂隙入口开始崩塌，灰白色的雾气涌入，却被门前的符文阵暂时挡住。她回头看了一眼，那条通往外界的路正在消失。
她收回目光，扶紧陈默。
大殿空旷，地面铺着青石板，墙上挂着残破的旗幡。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味道，像是尘封多年的木料和铁锈混合在一起。正前方有一座高台，上面放着一块黑色石碑，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她一步步往前走，脚步沉重。
陈默靠在她身上，呼吸越来越弱。他的右眼还在流血，血丝蔓延至太阳穴。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找到疗伤的方法。
走到高台前，她把他放下。
陈默靠坐在石碑旁，手指微微抽动。他想说话，张了张嘴，只咳出一口血。
苏红袖蹲下身，撕下衣角替他包扎肩膀。布条刚缠上去，就被血浸透。她抬头看向石碑，伸手拂去灰尘。
下面露出一行字：**“龙血为引，序列归心，方可启封。”**
她盯着那句话，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封印。这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试炼。
她站起身，拔出唐刀，再次刺向掌心。鲜血滴落在石碑表面，顺着刻痕流淌。与此同时，她调动体内残存的龙气，强行引导其流向四肢百骸。
石碑发出低沉的嗡鸣。
金光从碑底升起，沿着她的手臂爬升，最终汇聚在胸口。她感到心脏跳动加快，血液沸腾，意识却异常清醒。这一次，她没有抗拒暴走，而是主动将它推向极限。
“我能控制。”她说。
金光炸开，照亮整个大殿。
陈默抬起头，看见她的身影被光芒包裹，背后的龙翼虽已残破，却仍在微微颤动。她的双眼变成竖瞳，额前龙角完全长出，但神情平静。
石碑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密道。
苏红袖转过身，伸出手。
陈默看着她，慢慢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他胸口的接口突然渗出黑血，顺着卫衣往下流。
那血不是红色，而是泛着暗紫，像被污染过的液体。
苏红袖的表情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