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蹲在裂隙边缘，芯片还在掌心发烫。频率跳到了74.3hz，和他脚下的震动完全同步。他把唐刀碎片插进地面，蓝光顺着刀刃渗入岩层，周围的震荡轻微减弱。
他站起身，朝着震动最密集的方向走。
越往里，空气越沉。每一步踩下去，脚底都能感觉到细微的反震，像是整座山都在呼吸。胸口那道烧伤隐隐作痛，但不是撕裂那种，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推着，提醒他还活着。
洞口出现在前方，被一层半透明的晶石封住。里面传出低频的震动，节奏稳定，像心跳。
他知道赵铁山就在里面。
他把手贴上晶壁，磁力感知瞬间展开。岩层内部布满交错的能量脉络，全都指向中心一点。那是核心，也是共鸣源。
他闭眼，调动体内残存的磁暴因子，开始引导外部地脉电流，在晶壁周围构建临时导流环。手指微动，磁场扭曲，第一道裂缝出现在晶面上。
咔。
晶壳裂开一道缝，蓝光溢出。
里面的震动骤然增强。
陈默退后半步，右手压住胸口接口。系统界面闪了一下，又熄灭。环境干扰太强，“血月共鸣”无法稳定激活。他只能靠自己。
第二道、第三道导流环成型。他将磁流压缩成细束，沿着裂缝注入内部，试图与赵铁山体内的矿石建立连接。
洞内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是骨骼摩擦的声音。
一只覆盖着灰白晶体的手从裂缝中伸出，重重拍在地面。整块晶壁剧烈晃动，裂纹迅速蔓延。
赵铁山半边身体已经石化，关节处蒸腾着白雾。他的眼睛闭着，但胸腔里的矿石一颗接一颗亮起，发出幽蓝光芒。
共鸣开始了。
可就在能量攀升到顶点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第38次完美失控……记录中。”
陈默猛地抬头。
那声音没有来源，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的。冰冷，平稳，带着机械般的节奏感。
他知道是谁。
陈诡。
意识投影顺着地脉网络渗透进来，缠绕在赵铁山的神经路径上。石化的皮肤开始泛出暗红纹路，肌肉不受控地抽搐，拳头猛然攥紧，地面被捏出五道深坑。
“停下……融合。”赵铁山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陈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鼻腔。右眼血丝暴涨，短暂触发“夜视”，看清了赵铁山胸口——军功章卡在石缝里，正随着心跳微微颤动。
那是他唯一保留的人类信物。
陈默抬手，磁力集中于指尖，小心翼翼拨动周围碎晶，让功勋章完全暴露出来。然后他引导一股微弱电流穿过金属表面。
功勋章吸收能量，瞬间升温。
一道银色纹路从背面浮现，迅速扩展成护心镜形状。光芒一闪，赵铁山额头上的红纹开始消退。
“老陈……”他睁开眼，石瞳映着蓝光，“我回来了。”
陈默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跪下。刚才那一击耗掉了太多精力，生命值持续下滑，视野边缘已经开始发黑。
还没完。
整座山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晶壁轰然崩塌，露出一个圆形空腔。中央悬浮着一对漆黑的机械翼，骨架上刻满符文，表面不断溢出灰白色雾气。那些雾气一接触空气，立刻引发波纹状冲击，地面龟裂，岩块浮空。
原质潮汐要爆发了。
赵铁山怒吼一声，冲上前一拳砸向封印残骸。最后一层晶壳炸开，机械翼脱离束缚，朝外翻滚。
“接着！”他抬手一掷。
陈默伸手去接。
就在指尖触碰到金属的瞬间，系统警报炸响。
【高危原质释放检测】
【预计三秒内爆发】
【冲击强度：致命】
他来不及思考，启动“镜返”。
生命值急速下降，右眼银白齿轮纹暴涨，扩散至整个眼眶。冲击波撞上他的一刻，力量被硬生生削去一半。
余波仍将两人掀翻在地。
陈默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死死抓住机械翼。金属表面冰冷，但内部有东西在震动，像是某种引擎残留的脉动。
赵铁山缓缓站起，身上的晶化完全褪去，青灰色皮肤恢复弹性，关节蒸汽稳定喷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握紧，再松开。
“我能控制了。”他说。
陈默没说话，只是把机械翼横放在地上。符文还在闪，但频率变慢了。他伸手摸向接口处，发现有个凹槽，形状陌生。
“这不是苍鹰的？”他问。
“不是。”赵铁山摇头，“更早。初代。”
陈默盯着那对翅膀，忽然意识到什么。三十年前，第一批实验体消失的地方，正是这片山脉。而苍鹰，只是逃出去的那个。
这具机械翼，属于没能离开的人。
他抬头看向赵铁山：“你感觉到了吗？”
“嗯。”赵铁山望向深处，“山里还有东西。不止一个核心。”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动。
比之前更沉，更有规律。
咚。
咚。
像钟声，又像脚步。
远处岩层裂开一条缝，蓝光涌出。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从地下升起——全身晶化，姿势僵硬，胸口嵌着一块发光矿石。
不是尸体。
是觉醒。
赵铁山往前走了一步，站在那具晶化躯体面前。他抬起手，对方也缓缓抬起手，掌心相对。
没有碰撞。
两股能量在空中交汇，形成一圈涟漪。
陈默看见，赵铁山背后的岩壁上，浮现出无数模糊影子。全都是人形，深埋岩层之中，矿石连成网络，贯穿整座山脉。
这才是真正的山岳之心。
不是单一核心，是一整个军团的意志集合。
赵铁山闭上眼，呼吸放慢。他的皮肤开始泛出微光，矿石纹路由内而外扩散，覆盖全身。蒸汽不再紊乱，而是形成稳定的环流。
他正在接入。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
“他们记得。”他说，“记得怎么死的，也记得为什么要活下来。”
陈默扶着机械翼站起来。身体很累，但脑子清醒。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能带我们进去吗？”他问。
“能。”赵铁山点头，“但只能维持十分钟。超过时间，地脉会反噬。”
“够了。”陈默把机械翼扛上肩，“走。”
赵铁山走向最深的裂口，手掌按上岩面。整片晶石墙开始移动，层层剥离，露出向下的阶梯。每一步落下，都有蓝光从脚下亮起，像是被唤醒的电路。
走到中途，陈默忽然停下。
他感觉机械翼在震，震得肩膀发麻。
低头一看，符文全部亮起，排列成一行竖列符号，从上到下，像是某种倒计时。
他数了七下，符号消失。
再抬头时，赵铁山已经站在最后一级台阶前。巨大的球形空间展现在眼前，中央悬浮着一块完整的晶化石躯，胸口敞开，里面空无一物。
“核心被取走了。”赵铁山说。
陈默走近，把机械翼放在地上。他伸手探向那具空腔，指尖刚触到内壁，整块晶石突然发出嗡鸣。
一道光束从顶部射下，照在机械翼上。
翼骨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与山体共鸣频率完全一致。
它本来就是这里的一部分。
陈默正要后退，眼角余光扫过晶化石躯的面部。
那张脸，他见过。
在时空裂隙里，陈诡进行实验的画面中，那个被注入原质的第一名研究员，就是他。
这个人，是初代失败体之一，也是所有石躯者的源头。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机械翼突然离地悬浮，旋转半圈，正面朝上。
接口凹槽自动打开，露出内部结构。
像是在等待什么。
陈默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芯片的温度。他把它拿出来，靠近凹槽。
刚碰上，芯片就融化了，变成液态金属，流入内部。
机械翼剧烈震动，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
整个空间的蓝光瞬间转为暗红。
赵铁山猛地转身：“快撤！”
陈默抓起机械翼，往回跑。
身后，晶化石躯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