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续的交接、汇报、初步审讯在高度保密和严密护卫下迅速进行。
白夫人被送往军方直属的特殊医疗监护机构,由陆铮的叔叔陆云天团长亲自指派的人看管。
符荔怜和韩铭作为关键证人和合作者,也被妥善安置并接受了详尽的问询。
他们提供的关于圣心会、月半弯以及深海基地的核心情报,犹如投入湖面的巨石,在高层掀起了巨浪。
陆铮和苏小暖则被直接送回了市局。
当他们略显疲惫但眼神清亮地踏进市局大门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想象中的冷清或凝重,而是一种……近乎沸腾的、压抑着激动与庆幸的气氛。
“陆队!小暖!你们可算回来了!”第一个冲上来的是眼眶通红、差点就要哭出来的秦浩然。
他身上的警服有些皱,头发也有些乱,但那双总是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亮得惊人,里面写满了担忧、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
他冲过来,先是用力捶了陆铮肩膀一拳,陆铮闷哼一声,没躲,然后秦浩然转向苏小暖,似乎想给她一个拥抱,但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最后只是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哽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我……”
他没说下去,但苏小暖能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轻微颤抖。
“秦警官……”苏小暖鼻子也有些发酸,刚想说什么,就被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苏小暖!陆铮!”
苏小暖循声望去,只见走廊那头,两道身影正快步走来。
走在前面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利落的便装,冷艳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风尘仆仆的疲惫,正是赵黎玥。
而她身后,那个面容硬朗、眉宇间带着肃杀之气的男人,不是赵黎明又是谁?
“玥姐!赵警官!”苏小暖惊喜地叫出声,陆铮也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
赵黎玥快步走到近前,先是将苏小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确认她完好无损,这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吓死我们了!听说你们被那个韩铭带走,下落不明,我和我哥差点把地皮翻过来!”
赵黎明站在妹妹身后,对陆铮点了点头,沉声道:“回来就好。具体情况路上简报收到了,干得漂亮,陆队。”他言简意赅,但眼中的赞许和欣慰毫不作伪。
“你们也……”陆铮看着明显清瘦了些、但精气神都还不错的赵家兄妹,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我们没事。”赵黎明摆了摆手,脸色随即沉了下来,“只是被人摆了一道,困在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安全屋’里,直到陆团长派人找到我们。”
“陆团长?”苏小暖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称呼。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从楼梯方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几名身着笔挺军装、气势凛然的军官正走下楼梯。
为首一人,肩章显赫,面容英挺刚毅,眉宇间与陆铮有几分相似,但更多了一种久经沙场、执掌权柄的厚重威压。
正是之前在养老院有过一面之缘、被下棋老爷爷喊作“小陆”的那位英伟中年男子。
而男人身旁落后半步,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军装、戴着银色细框眼镜的年轻军官。
他面容斯文俊秀,嘴角噙着一抹仿佛经过精密计算、恰到好处的温和微笑,气质儒雅,宛如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书生,与周围刚硬的军人气场形成微妙对比。
正是上次在养老院门口,三言两语解决纠纷、被苏小暖暗暗评价为“斯文败类……啊不,是正直军人”的那位助手。
陆云天目光如电,扫过归来的陆铮和苏小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欣慰,但很快恢复严肃。
他走到众人面前,对陆铮点了点头:“辛苦了,小铮。”
“叔叔。”陆铮站直身体。
苏小暖有些吃惊,原来他是陆铮的叔叔!
陆云天的目光又落在苏小暖身上,严肃的脸上似乎柔和了一瞬:“苏小暖同志,表现很好。你父亲如果知道,会很骄傲。”
苏小暖没想到这位气势惊人的陆团长会记得自己,还提到养父,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陆团长。”
陆云天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根据小铮他们带回来的关键证据和情报,结合我们之前秘密调查的结果,现在情况已经基本明朗。”
他顿了顿,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警员,最后定格在人群后方某个一直安静站立、脸上挂着惯常温和笑容的人身上。
“许知先。”
被点到名字的许知先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温和、更无懈可击了一些。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走上前两步,语气平静:“陆团长,您找我?”
赵黎玥和赵黎明几乎是同时踏前一步,目光如炬,锐利地钉在许知先身上。
“许知先,”赵黎明的声音冰冷如铁,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和圣心会是什么关系?我和黎玥被困,浩然被诬陷革职,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
秦浩然也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许知先。
许知先在他印象里,一直是局里脾气最好、最照顾后辈、家庭美满令人羡慕的好前辈、好父亲。
许知先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甚至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解脱般的疲惫。“果然……还是瞒不住啊。”
他语气平和,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黎明,黎玥,抱歉,让你们受苦了。浩然,对不住,拖你下水。”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如此平静,反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为什么?”秦浩然忍不住问,声音干涩,“许哥,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嫂子她……还有悠悠……”他想起许知先那个可爱黏人的八岁女儿,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