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荔怜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陆铮和苏小暖：“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枪台虽然暂时待机，但这房间肯定还有别的警报系统被她触发了，支援随时会到。”
苏小暖点头，看向韩铭和符荔怜：“你们……跟我们走吗？”
符荔怜毫不犹豫：“走！我要亲眼看着她被审判，看着她得到应有的下场！”她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和手表。
韩铭沉默了几秒，目光再次扫过白夫人，又看了看符荔怜，最后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走。”
留在这里，只会是死路一条，或者变成另一个白夫人。
他没有选择。
“怎么走？”陆铮问。来时的电梯是单向的，而且很可能已经被封锁。
符荔怜举起手中的令牌：“用这个。这是最高权限令牌，配合她的生物密钥手表，可以打开这层所有的门，包括紧急通道和直达海面的潜水艇舱。”她看向白夫人，眼神冰冷，“她给自己留的后路，现在归我们了。”
白夫人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仿佛已经认命，又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下一个翻盘的机会。
陆铮不再耽搁，上前检查了一下白夫人的伤势，简单做了止血处理，防止她失血过多死亡，然后看向苏小暖：“能处理吗？”
苏小暖点头，活动了一下手腕：“小意思。”她走到白夫人另一侧，和陆铮一左一右架起她。白夫人比苏小暖高不少，但苏小暖的力量显然远超外表，架得稳稳当当。
符荔怜拿着令牌走在最前面，韩铭殿后，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一行人迅速离开这间充斥着血腥味、酒气和红烧肉香气的办公室。
符荔怜用令牌和手表刷开了侧面那扇苏小暖进来的暗门——后面果然是一个设备齐全的小厨房，苏小暖刚才就是在这里找到了食材。
穿过厨房，是一条狭窄的金属通道。
符荔怜显然对这里的结构有一定了解，她快步走在前面，遇到岔路或门禁，便用令牌和手表一一打开。
通道里灯光昏暗，只有应急灯发出幽绿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深海设施特有的潮湿和金属气味。
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沉闷的警报声，但可能是因为最高权限令牌的缘故，他们一路竟然没有遇到任何守卫或阻拦。
走了大约十分钟，通道前方出现了一道厚重的、印着潜水艇标志的合金气密门。
符荔怜将令牌贴在识别区，又用手表扫描了虹膜。
气密门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舱室，里面停着一艘造型流线、只能容纳数人的小型潜水艇。
舱室另一头，则是巨大的圆形观察窗，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幽蓝黑暗的海水，只有一些深海鱼类带着发光器，像幽灵一样缓缓游过。
“就是这里了。”符荔怜松了口气，指着潜水艇，“这应该是她预备的紧急逃生艇，可以直接上浮到海面指定坐标。”
众人迅速进入潜水艇。内部空间狭窄，但设备齐全。
陆铮将白夫人安置在角落，再次确认她无法反抗。
苏小暖好奇地摸了摸那些精密的仪表盘。
韩铭则沉默地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符荔怜熟练地启动引擎，输入坐标。
潜水艇微微一震，脱离了固定架，缓缓驶出舱室，进入无边无际的深海黑暗。
透过观察窗，可以看到后方那庞大如同深海巨兽般的监狱建筑轮廓，在探照灯的光芒下逐渐缩小、远去。
那些纵横交错的管道、闪烁的警示灯、以及建筑表面附着的一些发光生物，构成了一幅冰冷而诡异的画面。
潜水艇开始上浮。
压力变化带来轻微的耳鸣。
没有人说话。
舱内只有引擎低沉的嗡嗡声，和各自压抑的呼吸声。
符荔怜专注地操作着，眼神却时不时飘向舷窗外，仿佛要将这片吞噬了她父亲、也囚禁了她多年的黑暗深海，牢牢刻在脑海里。
韩铭靠在椅背上，望着越来越亮的海水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铮警惕地注意着白夫人和周围环境。
苏小暖则挨着陆铮坐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舷窗外的海水从深蓝，变成湛蓝，再到浅蓝……
突然——
“哗啦！”
潜水艇冲破海面！
耀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舷窗！
不是暗红的人造光，不是幽绿的应急灯，而是真实的、温暖的、金色的——朝阳的光芒！
天空是鱼肚白与朝霞交织的颜色，海面被染上一层碎金，波光粼粼。
清新的、带着咸味的海风，似乎能透过舱壁吹进来。
他们出来了。
从那个冰冷、黑暗、充满罪恶的深海地狱里，出来了。
韩铭怔怔地看着舷窗外那轮刚刚跃出海平面的红日，刺目的光芒让他微微眯起了眼，但他没有避开。
金色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落在他那总是带着叛逆色彩的黑色发梢上，也落进他那双终于卸下重重伪装、显得有些茫然的桃花眼里。
他忽然觉得，这一切，真实得有些不真实。
他，居然真的和符荔怜，还有这两个警察……合作了？
还成功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诞、释然和一丝隐隐后怕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而在他身后，被铐在角落、脸色苍白如纸的白夫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舷窗外那片她或许很久没有亲眼见过的、广阔而自由的海天，金色的阳光落在她依旧精致的脸上，却照不进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那里面，只有一片冰冷的、凝固的黑暗。
小型潜水艇在预定坐标浮出水面后不久，就被早已接到陆铮紧急信号、等候在附近海域的海警巡逻船发现并接应。
当陆铮、苏小暖押着腿部受伤、神情阴鸷的白夫人，以及紧随其后、神色各异的符荔怜和韩铭登上巡逻船时，前来接应的海警同志们都露出了如释重负又难掩震惊的表情。
毕竟，失踪数日的陆队长突然带着如此“重量级”的罪犯和两个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编外人员”从深海冒出来，这画面实在有些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