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家老板指的“挑战”是剧组可能安排的团建小游戏。
她先是哭笑不得地拍着胸脯缓了口气，随后无奈扶额嗔怪道：“Ivor哥，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真要跟小朋友打架呢！”
澹台信冷着脸抿紧了唇，狠狠瞪了Ivor一眼后重新低头看手机。
在此期间卫莲始终一言未发。
他刚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Ivor收放自如地切换眼神和表情的整个过程。
此人毫无遮掩之意地表达了“我知道你们不简单”的讯号，却又在最后关头游刃有余地化解了这场冲突，没有激化矛盾，确实是个难缠的角色。
卫莲正暗自思量，旁边一辆同样因堵车而滞留此地的大巴车里走下来几个吵吵嚷嚷的游客。
“哥！你这拍的什么呀？”
一个衣着打扮有些中性化的短头发女生跳下车，冲着身后戴眼镜的斯文青年挥了挥手机，指着屏幕抱怨道：“构图奇怪不说，还把我和姗姗的脸拍变形了！你这摄影技术真是一言难尽！”
卫莲透过车窗看到那戴眼镜的青年长什么样时，心中颇为诧异——白奕真？他怎么会在这里？
“待会p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另一个名叫姗姗的女孩笑着挽住闺蜜的胳膊，又转向满脸无奈的白奕真，轻言细语道：“奕真哥哥，你去车上休息吧，我和序棠就在这附近拍几张照片，马上回来。”
白奕真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还是不太放心地嘱咐了一句：“别走太远，马上就要出发了。”
“知道啦知道啦，哥你真啰嗦！”白序棠敷衍回应过后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闺蜜童姗姗跑到路边，以田野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温泉山为背景自拍起来。
卫莲望着那边笑笑闹闹的两个女孩，陷入了沉思。
他虽与白奕真本人接触不多，但也听说过白家乃观塘本地有名的望族，是不折不扣的豪门。
然而这样的豪门子弟竟像普通人家的大学生一样带着妹妹跟随旅游团挤大巴车出来玩，如此接地气的生活方式，着实和他印象中财阀权贵的做派有些出入。
而且……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是要前往温泉度假村一带。
“见到熟人了？”Ivor好奇地凑近了些，顺着卫莲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正忙着拍照的白序棠和童姗姗，还有站在车旁等待的白奕真。
卫莲平静地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地否认：“没有，随便看看。”
Ivor挑了挑眉，没再追问，只是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又加深了些许。
不多时，前方道路清理完毕，交通恢复顺畅。
司机小哥发动引擎，将白家兄妹所乘坐的旅游大巴远远甩到了后面。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离主干道，拐进了一条清幽静谧的山路，两侧林木葱茏，透过半开的车窗吹进来的微风也变得愈发湿润清新。
前方便是此行的目的地，红叶亭温泉度假村。
尽管这时候还不是枫叶最红的季节，但已有零星的赤点缀于翠叶之间，远远望去也别有一番风味。
作为近年才开发起来的旅游区，此地的招牌就是附近几座风景秀丽的山峦和天然的温泉资源，人气还不算太旺。
尽管如此，小雅还是赶在停车前拿出帽子和口罩递给Ivor：“戴上吧，虽然这地方人不多，但还是小心点好。”
Ivor顺从地全副武装好，将帽檐压得很低，口罩也戴得严严实实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率先下车，卫莲和澹台信隔着几步跟在后面。
此时剧组的大部队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两个早早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见到Ivor下车立刻迎了过来：“Ivor老师，这边请，程导他们都在里面等您。”
度假村的主体建筑为仿唐式，沿着鹅卵石小径穿过拱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大片的流泉枫和错落有致的枯山水庭院。
进入庭院后又走了几分钟，一行人最后来到了位于院落东南角的一栋竹木结构小楼前，上到剧组就住的楼层。
“围读会半小时后开始，二楼最大的那间月见和室。”工作人员拿出房卡递到卫莲跟前，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卫莲道了声谢，带着澹台信进了房间。
这是一套标准的榻榻米客房，蔺草席上摆着矮几和蒲团，推开障子门就能看到庭院中的荷花池，装潢风格简约素雅，古意盎然。
卫莲把背包放到靠窗的长桌后转身嘱咐：“我过去参加围读会，你留在房间，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要动用灵力引人注意。”
澹台信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地走到窗边眺望远方，眼睫低垂遮挡了大部分情绪，不知在想什么，只是背影看着有些寂寥。
见此情形卫莲也不再多言，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便独自前往剧本围读的会场。
他到地方时，导演程襄、编剧燕石、美术指导以及总摄影师等主创人员正围坐桌边交流工作，其他演员也陆续就位。
Ivor脱了外套，只单穿了件浅灰色的衬衫，他似乎很不喜欢颈部有束缚感，每次都会把领口拉得很开，阳光斜斜洒落下来，衬得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晶莹得近乎透明。
见到卫莲进屋，他稍稍侧过头凝视了片刻，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旁边的空座位。
卫莲装作没看见，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默默观察着在场众人。
尽管被无视了，Ivor也毫不在意，从容一笑便又再次转过去和燕石交谈起来。
由于卫莲需要扮演的符影一角是个沉默寡言的高冷人设，除了几场重要的打戏之外，剩下的剧情都是跟Ivor饰演的主角聂欢之间的互动和眼神交流，因此这一整个上午，卫莲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旁听状态。
只在轮到他和Ivor的对手戏部分时，两人才会坐到一起对着剧本念台词。
其实卫莲本身的性格就很契合符影的人设，可他念台词的语气实在太过淡定，甚至可以说缺乏起伏，无论是日常相处还是生死关头的情节，他永远都是那副汇报工作进度的平稳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