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的灰色漩涡已吞噬半个灵渊。苏瑶用记忆之力筑起的封印光幕布满蛛网裂痕，李明拼尽最后灵力修补的气脉节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混沌气息溶解。林风的斩渊剑卡在漩涡边缘，剑身在反震中迸出最后火星——自人脉暗潮平息后，他们已与混沌本源缠斗了整整六十日。
楚墨坐在气脉阵眼中央，周身的透明程度已到可怖境地。他的左手腕彻底化作光点，唯有握着万族玺残片的右手还保持着实体。当林风拖着流血的腿挪到他面前时，正看见他用指尖在地面刻画新的符文，那些符文扭曲如蛇，与气脉图谱的正统纹路截然不同。
“这是……禁术？”林风的声音嘶哑如破锣。他认出这是上古阵法中记载的“归元印”，以阵法师自身为祭，强行逆转气脉流向，代价是魂魄与气脉同化，永世不得轮回。三日前，玄族使者曾警示过：“气脉终章，非生即灭。”
楚墨抬头时，嘴角的血迹混着笑意绽开：“还记得我们初遇时，你说气脉是死物吗？”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的符文却突然亮起红光，“其实气脉有灵，它一直在等一个能听懂它心跳的人。”阵眼周围的地脉突然剧烈震颤，那些被混沌侵蚀的气脉丝线，竟开始向楚墨汇聚。
苏瑶踉跄着赶来，圣莲残片在她掌心失去光泽。她刚在西北封印拦下一股混沌支流，后背被腐蚀的伤口还在渗血，却在看到归元印的瞬间脸色煞白：“你答应过要一起看新圣莲绽放的！”她扑过去想按住楚墨的手，却被一股柔和的气墙弹开——那是楚墨用最后本源筑起的屏障。
李明扛着断裂的罗盘冲进来时，正撞见楚墨的半条手臂化作流光，融入气脉阵眼。罗盘的碎片突然悬浮起来，在空气中拼出完整的气脉图谱，而图谱中央的节点，赫然与楚墨的位置重合。“他要把自己变成新的气脉核心！”李明的哭喊被地脉的轰鸣淹没，那些曾被他监测过的气脉节点，此刻都亮起刺目的红光，如同为楚墨送行的烛火。
混沌之眼似乎察觉到威胁，灰色漩涡猛地收缩，化作巨蟒形态，张开獠牙咬向阵眼。林风挥剑迎上，却被漩涡的吸力掀飞，重重撞在岩壁上。他看着楚墨的身体被气脉丝线缠绕，那些丝线穿透他的胸膛，从后背穿出时，已染上混沌的灰黑色。
“林风，带他们走。”楚墨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仿佛穿透了时空，“气脉终章不是终结，是新生。”他的眉心亮起一点金光，那是万族玺残片最后的力量。随着金光扩散，整个灵渊的气脉突然逆向奔涌，混沌巨蟒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竟开始被气脉丝线切割成碎片。
苏瑶突然想起同心坛上，楚墨说过的那句“人脉与气脉本为一体”。她咬破舌尖，将记忆之力化作金线抛向阵眼，李明也撕碎衣襟，用精血画出引灵阵——他们要让楚墨知道，他从来不是孤军。
当金线与血阵融入气脉时，楚墨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阵眼中央升起的巨大光柱，光柱中浮现出无数人脸，有各族先贤，有牺牲的修士，最后定格在楚墨温和的笑脸上。混沌之眼在光柱中发出绝望的哀嚎，最终化作点点灰光，被气脉丝线彻底吞噬。
林风扶住脱力的苏瑶，看着气脉图谱在天空缓缓旋转，那些曾经黯淡的节点此刻都亮如星辰。他突然发现，楚墨最后刻画的禁术符文，竟与万族玺的纹路完美契合——他不是在献祭自己，而是用生命完成了气脉图谱的最后一块拼图。
三个月后，灵渊的气脉彻底稳定。苏瑶在圣莲林发现一株奇异的灵草，草叶上的纹路正是楚墨的本命符文。李明修复的罗盘，指针永远指向气脉阵眼的方向。林风则将斩渊剑插在阵眼旁，剑柄上系着三根新的剑穗——他说，这样楚墨就不会孤单。
而在无人知晓的深夜，气脉流动的声响中，会夹杂着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在说：“看，我说过，气脉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