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幽夜的天幕从未如此猩红。林风踩着碎冰前行,斩渊剑的剑穗上凝结着暗红冰晶——那是黯裔一族的本源之血,落在地上便化作嗤嗤作响的黑色火焰。三日前,苏瑶用记忆之力加固的封印突然崩裂,黯裔首领墨玄带着残部冲出混沌裂隙,将这片本就荒芜的幽夜之地,变成了绞杀一切生机的屠场。
“林风!左翼!”李明的吼声被呼啸的罡风撕碎。他刚用新铸的雷纹盾挡住一记暗裔利爪,盾牌表面就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那些黯裔士兵与往日不同,皮肤下流淌着灰黑色的混沌之气,伤口处会渗出吞噬灵力的黑雾,正是苏瑶曾预警过的“混沌异化体”。
苏瑶的圣莲光幕在幽夜中心摇摇欲坠。她的鬓角已全是白发,掌心的圣莲残片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为了困住墨玄,她将记忆之力压缩成三寸金莲,那些与同伴相处的温暖片段,此刻都化作刺向黯裔的锋芒。但墨玄手中的骨杖每敲击地面一次,就有无数黯裔残魂从冰层下爬出,它们的眼眶燃烧着幽蓝鬼火,正是被混沌气息奴役的各族亡魂。
“看看你们守护的一切。”墨玄的声音如同两块玄铁摩擦,他的黑袍下露出半张异化的脸,左眼是黯裔的竖瞳,右眼却流淌着人族的血泪,“三百年前,你们的先祖也曾与我们歃血为盟,转头就用镇灵索刺穿我族圣地!”骨杖指向冰原深处,那里隐约可见无数竖立的冰柱,柱中封着黯裔孩童的尸身,姿态扭曲如未绽放的花。
楚墨的脸色比冰原还白。他正跪在气脉阵眼旁,用本命精血修补被黯裔破坏的节点。黯裔的混沌之气专克气脉灵力,他每补好一处,就有更多节点在墨玄的操控下崩裂,鲜血顺着指缝在冰面汇成诡异的符文——那符文与黯裔祭坛上的图腾,竟有七分相似。
“原来如此……”楚墨突然低笑出声,血沫从嘴角溢出,“黯裔本就是气脉异变的产物,我们一直在自相残杀。”他这话如惊雷炸响,林风挥剑的动作猛地一顿,恰在此时,一名异化黯裔的利爪擦着他咽喉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墨玄的骨杖重重砸在冰面:“终于有人明白了!”他猛地扯下黑袍,露出胸口的伤疤——那伤疤的形状,赫然是气脉图谱的核心符文,“当年人族修士为了独占气脉之力,将我们一族的血脉与混沌捆绑,这才造就了所谓的黯裔!”
苏瑶的光幕突然剧烈震颤。她在墨玄的怒吼中,看到了被尘封的记忆碎片:三百年前,一名人族修士举着刻有相同符文的匕首,刺向怀抱婴儿的黯裔女子。那女子的血泪滴在婴儿胸口,竟凝结成与墨玄胸前相同的伤疤。
“那是……你的母亲?”苏瑶的声音带着颤抖。墨玄的竖瞳猛地收缩,骨杖失控般砸向自己的祭坛,无数黯裔残魂在祭坛崩塌中发出解脱的嘶鸣。
林风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斩渊剑裹着李明的雷符,直刺墨玄心口。但剑刃在触及那道符文伤疤时,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楚墨突然扑过来按住剑脊:“别杀他!他是唯一能安抚混沌之气的人!”
冰原在此时剧烈震颤,黯裔残部的嘶吼与混沌裂隙的轰鸣交织成绝望的乐章。墨玄看着逐渐失控的混沌之气,突然抓起骨杖刺向自己的胸口:“那就让一切结束在源头。”他的精血顺着骨杖流入冰面,那些与气脉符文相似的图腾突然亮起,竟开始吸收失控的混沌之气。
“墨渊幽夜,本就不该存在。”墨玄的身体在金光中逐渐透明,他最后看了一眼林风手中的斩渊剑,“告诉那些活下来的人,别再重复仇恨了。”
当最后一缕黯裔气息消散,墨渊幽夜的猩红天幕缓缓褪去。林风望着冰原上逐渐消融的黯裔尸身,发现它们在阳光下竟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楚墨修补的气脉节点。苏瑶扶住脱力的楚墨,看着他苍白却释然的脸,突然明白这场终战的结局,从来不是毁灭,而是和解。
唯有墨玄消失的地方,留下一朵冰雕的莲花,花瓣上凝结的血泪,在初升的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