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异于他的用心,又惭愧于自己的不在意,夏如荼往窗边缩,扯着嘴角尴尬地答:“好。”
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殷承亦的视线转向手中的平板,不再理她。
不知过了多久,发动机的嗡鸣渐渐化作摇篮曲。
夏如荼歪着头靠在窗边,脑袋随着飞机的轻微晃动不时点着。
飞机突然颠簸,嘭的一声,头撞在玻璃上。
闷哼一下,她抓住了扶手。
殷承亦立刻抚了一抚她的手臂,温热的掌心贴上她冰凉的皮肤,声音像在哄受惊吓的孩子:“别怕,气流而已。”
望着她泛红的脸颊和无意识抿起的唇瓣,殷承亦喉结上下滚动。
犹豫片刻,他轻轻将她的脑袋往自己肩头引:“靠着我,脖子不会酸。”
见她迷迷糊糊地顺从,他又小心翼翼拉过毯子,披在她身上。
发梢的茉莉香混着机舱的空调风拂过脖颈,殷承亦只觉得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引擎的轰鸣。
侧头,在她发间落下一吻,殷承亦将平板放在一旁,将头靠在了她的头上。
渐渐,他也觉得有些困了。
……
飞机落地的晃动,把熟睡的二人摇醒。
夏如荼一个激灵,吓得睁开眼。
“嗯?”
带着未睡醒的低哑嗓音,旁边的殷承亦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你还挺沉的。”
被这么一说,本就尴尬的夏如荼更加无措:“你可以推开我的。”
“有进步,学会倒打一耙了。”
忽地凑近,殷承亦的嘴唇几乎贴上了她的耳朵:
“好不容易你主动我一次,我怎么舍得。”
低沉的嗓音震颤着她的耳膜,连带着心也跟着颤动。
忽视他暧昧的表情,胡乱捋了一下那侧的头发,夏如荼强装镇定:
“你说什么,我听力不好,没听清。”
殷承亦一愣,笑骂:“小骗子,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飞机在廊桥平稳停下。
拿下登机箱,殷承亦牵着她的手,出了舱门。
低头看了看他宽实又温暖的手,夏如荼心思一动,将自己的手指一个个塞进了他指缝。
陌生的机场,陌生的城市,她好像能大胆一些,贪图偷来的片刻甜蜜时光。
张开手容她的手指进来,与他十指交握,殷承亦脚步顿了半秒,嘴角上翘,却骄傲得头也未低,继续向前走去。
可惜甜蜜太过短暂。
一出大厅,他们就看到了荣兴的工作人员举的牌子。
夏如荼的手连忙往回抽,却不防被殷承亦的手指用力夹住。
“想跑?”
“不跑,我跟在您后面。”
夏如荼脸憋得通红,顾左右而言他,继续攥着劲儿拉扯自己的手,一边小声叫:“疼,殷总,轻点……”
“乱喊什么!”
一丝可疑的红晕爬上殷承亦的耳朵,他嫌弃般甩开了夏如荼的狗爪子。
荣兴研发中心派来的车就在停车场。
夏如荼很有眼色地坐在了副驾,将后排留给了殷承亦一个人。
不到半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这是我们最新的智能手环迭代款,续航能力提升了40%,传感器精度也有了提升。”
研发中心负责人王总监将样品递到殷承亦面前,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殷承亦动手环观察接口,余光瞥见夏如荼正蹲在展示柜前,手指在玻璃上虚点着老款产品的参数说明。
她突然抬头:“王总监,这个是否会影响防水等级?”
“去年德国市场就出现过同类产品因电极片渗水导致短路的案例。”
王总监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殷承亦,语气里多了几分惊喜:“强将无弱兵啊!”
“我们采用了纳米涂层技术,这个问题在实验室测试中已经解决。”
他指向墙上的检测报告,“不过你提到的德国案例很有参考价值,我们会加强极端环境下的测试。”
夏如荼端着笔记本,腼腆地笑笑:“来之前做了点功课。”
扫了眼夏如荼标注的不同品牌智能穿戴设备的优缺点,殷承亦有些意外,也有些赞赏。
当王总监开始介绍新研发的智能眼镜项目时,他注意到,夏如荼也听得很认真,两只眼睛里闪烁着求知的欲望……
“听得懂吗,那些技术。”
路上,殷承亦问她。
婉拒了晚上应酬的局,司机把他们送去酒店。
借着讨论业务,殷承亦让夏如荼坐在了后排。
惭愧地摇摇头,夏如荼如实回答:“有些不是很明白,但我记下来了,回去再查查资料。”
“昨天熬到几点?”殷承亦睨了她一眼。
“你怎么知道!”
夏如荼以为她把疲惫掩盖得很好,出门前还专门喝了杯咖啡。
“一上飞机就打呼噜,头碰窗户都没醒,空姐送饭也叫不动……”殷承亦如数家珍。
“好了别说了。”
看了眼司机,夏如荼羞愧地捂上脸,可脸上那抹红晕就像涨潮的水,一直上升到了耳尖。
殷承亦低笑一声,带着胸腔一起震颤。
“小张,”他抬头叫司机,“本地有什么推荐的餐厅?”
一个小时后,两人站在了那个“本地人都会去”的酉时玖味。
“确定是这儿?”
夏如荼看了看导航,肯定又不确信地说:“就是这儿。”
这么有古风的名字,还以为是茶楼茶社,结果是路边小店。
大排档。
才不到7点,已经有人在外面等位。
有一家人,有情侣,也有朋友聚会,吵闹,喧嚣,配上店内翻腾的饭菜香味,真真人间烟火气了。
“要不要换一家?”
夏如荼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司机会给殷承亦介绍这样的地方。
他一身高档西装,和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往店里面张望了一下,殷承亦拍板:“就这儿吧。”
“便宜你了。”
“我?”夏如荼没明白。
殷承亦垂眼,本来上扬的眼角此刻堆积着不满:“你欠我一顿饭,不记得了?”
“啊?”
夏如荼傻掉的样子,让殷承亦眉心一蹙,心中的不悦更甚:
“想赖账?”
“不是,”夏如荼心虚地打量着他的表情,将拇指和食指虚虚捏在一起晃了晃,“能给我个,小小,小小的提示吗?”
嘴一抿,殷承亦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搬家。”
“哦!”
拳头一捶掌心,夏如荼想起来了:
他去警察局捞她那天!
帮她上完药以后,因为着急走,中午饭也没吃。
“请请请,必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