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蛇乃女娲座下神侍,见大禹治水艰难,便现身为他献上了一条秘策——”老头的声音忽然压低,“以女娲神土……造人。”
“上古时候,民神杂糅,人权渐渐势强,颛顼绝天通地,彻底斩断了人与神的连接,重建人类秩序。所以委蛇和大禹是秘密造的这批人,没有具体的记载。”
“这批用息壤造就的……人,虽然是人形,但天生神力,能移山填海,不死不伤。”
“起初确是治水奇助,后来治水时普通人受伤流血,它们的对血肉的渴望破土而出,吃下第一个人后,血肉入腹,本性毕现,时常有大批人失踪。”
林涧背脊一凉:“你是说,这批‘人’会……”
“吃人!”老头继续说,“事情失控了之后,大禹就要求委蛇毁了这批人,结果两人反目成仇。””
“委蛇要保,觉得大禹这是卸磨杀驴;大禹要杀,觉得她助纣为虐,包庇异类,会让女娲人族灭绝,于是他秘密安排儿子启,寻找封印这批人的办法。”
林涧声线拔高:“是启封印了这批人?”
“是,”老头点点头,“启遍寻方法无果,有天在女娲前诉苦,做了个梦,得到了启示。启用玄圭封印时,那些东西正在腐烂。血肉化魖,怨气成魍,变作了你们口中的——观音泥。”
白老爷子突然厉喝:“胡说!六门奉委蛇为祖,怎么会,要她真是……”
老头突然暴起,“为什么铸造九鼎?不就是为镇着这滩吃人的泥,鼎上那些河精、山鬼、蛊雕,哪是什么图腾?都是被活活封进去的妖物!”
世代斩除那泥里长出怪物,
林涧头皮一麻。
九鼎传说自古以来就有,它竟不是大禹造的,而是他的儿子启造的九鼎,目的就是封印观音泥,镇压妖物。
白老爷子突然问:“所以你们受启的遗命,才时代镇守这个门,而这门后,就是九鼎压着的邪泥和妖物?”
“没错。”老头点点头。
“故事编得漂亮。”白老爷子冷笑,“要是委蛇才是真正的祸首、助纣为虐的那个,两家祖先为什么要立誓?六门为何世代除人傀?”
老头辩驳:“那是因为颛顼绝神权,妖族岌岌可危,所以他们勾结到了一起!”
风突然停了。
远处盐洞方向传来巨大的轰鸣,震得车子一阵摇摆。
林涧救人心切,他打断两人:“快到你说的西北边没有?管你什么守护,妖物,我朋友要是出了意外,我让你陪葬在这里。”
老头脖子一缩:“快了,快了。”
*
大汉到底不起后,齐福问:“我们是回去?还是……”
“跟进去。”阿瑶突然开口,鎏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白庆他们肯定触发了什么,留在这里我们也未必能活。”
阿瑶打头,三人往石门里走去。
齐福胆子小,话也密了起来:“你说,林涧他们怎么样了?是跟我们一样掉下来了,还是正在想办法救人啊?”
卷毛骂他:“你他妈别说话,好像有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齐福反驳,“我怎么没听到,阿瑶你听见了吗?”
她手电在黑暗里扫了一圈:“这肯定不是藏观音泥的地方,盐池地理位置特殊,又在古丝绸之路上,或许这就是个达官贵人的墓,看着陪葬品也是唐的东西。”
他说着捞起一件陶瓷:“嘿,还真唐的,唐三彩啊!”
齐福拿着那件东西手舞足蹈,笑出了声,几乎想到自己出去以后发达的样子了。
阿瑶出声:“行了,放下吧,它不属于你。”
齐福怒了:“我捡的怎么就不是我的了,我不,我偏要拿着它,就你清高,就你视金钱为粪土,我贪财行了吧。”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飞了起来,呼啦一下子被甩出去十几米远,然后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这一下,实在猝不及防。
阿瑶都没看清,齐福到底是怎么飞出去的。
她疾步冲过去,一边谨慎在黑暗里谨慎地问:“齐福?”
齐福懵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了,他唰地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手抖得像筛糠,牙齿也咯咯打颤。
先是看了地下,又和赶来的阿瑶实现对上,再然后他一个飞扑过去,抱住阿瑶的大腿:“鬼啊……有鬼!”
阿瑶也闹不清什么情况,半拖半拽,把瘫的脚边的齐福拉了起来,齐福别吓得哆哆嗦嗦,手里的唐三彩也不要了:“阿瑶,这里不对劲,咱回去吧。”
这阵仗弄的卷毛也不淡定了。
齐福一把鼻涕一把泪,紧贴着阿瑶站着,手里的手电疯狂在暗道里乱晃,然而什么都没有啊。
“没吓傻吧?”卷毛凑过去问,“你自己飞过去的?”
齐福没好气:“我他妈还会轻功啊,要不我现在飞给你看看?”
阿瑶问:“刚刚你正在说着话,有看清是什么东西抓走你的吗?”
齐福摇摇头。
“那你是被推走的,还是被拽走的?”
齐福嘴唇嗫嚅着:“不是推,也不是拽,是被托着飞过去的。”
“你确定不是人?”
齐福拼命摇头:“不是,那东西软软的,还有点凉。”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卷毛在迟钝,也听出了不对劲,他小声嘀咕:“真见鬼了?”
阿瑶说:“转过身去,我看看你背后。”
齐福乖乖转过去,她仔细看了下他背上,也没有伤口什么的,衣服也完好无损,还沾着点地上的沙子。
卷毛还是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啊?”
他来之前,林涧给他打过预防针了,邪门的事儿也停了不少,但只是讲给他的故事,齐福这人嘴上没毛,又胆子小,他觉得还是有夸张的成分的。
阿瑶建议:“继续往前走,看看吧。”
她在前,齐福夹在中间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敢摸什么东西了,卷毛垫后。
走着走着,前面有个黑影,血腥气扑面而来。
齐福咽了口唾沫,手电光束扫过去,头皮又是一麻。
地上是一具尸体,这人露在外面皮肤上满是秘密密密麻麻的孔洞,像是被什么细小的东西贯穿,又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蛀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