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贴着湿滑的墓壁前行,斜坡尽头豁然开朗,是一片很大空地。
阿瑶的鎏金眸子在黑暗中收缩,整面墙都是斑驳的壁画。
齐福的手电打到壁画上,正前方是一幅乐舞图。
几个人坐在长方形毯子上,她们个个穿团领长袍,脚蹬乌皮靴或专注地演奏着乐器。
中间的女子长袖襦裙,肩绕披帛,正翩然起舞,一旁还有两个穿着一样的女子,像是在等待表演。
但奇怪的是,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凿成了空洞,黑洞洞的眼眶里像是东西,在手电光下看不清。
“这些洞……”齐福的声音发颤,手指着壁画,“什么东西在动?”
确实,那些孔洞边缘有磨损的痕迹,一看就是新的。
“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响动从孔洞中传来。
卷毛猛地将手电怼向孔洞,光束穿透飞扬的沙尘:“原来里面都是沙子啊,怪不得有响声。”
卷毛这么一说,齐福镇定了不少,这是沙漠边缘,到处都有沙子,不是很正常吗?
话音未落,一粒红砂突然溅到他手上,瞬间蚀出针尖大的血点。
地上又是三具尸体,齐福已经有了经验,手电淡定打了过去。
仔细一看还有六门的标记,他们死法跟前那个人一样,嘴巴大张,眼球暴凸,皮肤上依旧有很多细细小孔,皮肤扁塌。
齐福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几个尸体的姿势很怪?”
齐福这人虽然胆子小,但他观察入微,刚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一说,阿瑶才意识到为什么。
这几个人姿势各异,身体以不可能的角度弯折,双手定格兰花指、或是佛手,或是拈花指,都是舞蹈的手势。
阿瑶选修过汉唐古典舞,他们这是在......跳舞?
那个壁画是一场大型宴会,载歌载舞,这几个死人摆的手势——正是壁画上跳舞的样子,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这几个人面部肌肉痉挛成这样,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卷毛喉结滚动。
具体的情况没人知道,退回去又心有不甘,卷毛心里生出了些恐惧。
“阿瑶?还往前走吗?”齐福发着抖来到她边上。
“先别慌,目前为止还好,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只要她们三没事,她就比较安心,只是…白庆带来的人,怕是没剩几个了吧。
三个人继续往里走,又遇到一具尸体。
这次阿瑶很确定,刚咽气,仔细一看,这人脸皮下像是有东西在蠕动,将皮肤顶出密密麻麻的凸起。
她犹豫着要不要切一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万一把齐福吓傻了,多个累赘更难出去。
她继续往里走,走到一个拐角时,汗毛一炸。
前面是几个站着的黑影!
她集中精力,调动听觉、嗅觉,不对,这四个人不是活人,已经死了。
手电光打过去,四个人站在一个方形的地板上,正做着跳舞的姿势。
齐福大叫一声,手电吓得也滚了出去:“这、这几个人的衣服……是刚刚那五个尸体的!”
黑暗中,这几个人影背对着不动了,这是真在举行宴会?
“嘘!”一只冰凉的手突然出现,从后面捂住了齐福的嘴。
自从手电掉落了之后,齐福已经适应了黑暗,大致能认出阿瑶和卷毛,但抓着他的明显不是这两人。
黑暗中,阿瑶已经认出了来人,刀尖瞬间抵上白穆后背。
这个六门叛徒却咧嘴一笑,齐福手上写字:别出声,别打手电!
齐福点点头。
观察齐福的神情,阿瑶心念转动之间,就知道他没危险,松开抵着白穆的刀,眼神问他什么意思?
白穆几乎是气音说话:“想活着跟我做,那东西很聪明。”
白穆拽着齐福,做了一件更诡异的事情,两人一步步像那几个跳舞尸体走去,竟然加入了那场舞蹈。
齐福偷瞄了一眼旁边跳舞的尸体,他不敢追问,但这一眼,他看到了一双血色的眼睛,那双眼睛也正在看他,当下头皮一麻,身体也僵直了。
那尸体刚刚还没干瘪,现在已经是皮包骨了,只有眼睛鼓鼓涨涨,他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收回心神,学着白穆旋转、跳动。
他和尸体几乎是挨着的,距离太近了,近的似乎可以感受到它的凉意,触碰过的地方仿佛也开始发痒。
白穆毫不在意,眼神示意他跟着做。
齐福的肾上腺素狂飙,他强撑着跟着尸体转圈,偶尔抬手,偶尔下腰,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面咔嚓一声,像是什么暗门被打开了。
白穆大喊:“跑!”
几乎瞬间,四人拼了命地像那个暗门奔过去。
齐福好死不死地回头看了一眼,好正对上一具尸体眼睛,那本该鼓胀的眼球突然“咕噜”一转,紧接着——
“噗!”
一串流沙似的红色东西从瞳孔里射出,直扑齐福面门!
“呲——”
阿瑶的短刀在千钧一发之际横斩而过,那条红色流沙被劈成两节,转眼间就分裂成两只完整个体。
“这是什么东西?”齐福惊呼。
“跑!”卷毛拽起吓呆的齐福,直往深处冲。身后传来“噗噗噗”的爆裂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些尸体里的东西正在破体而出。
拐过一道急弯,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殉葬坑。
又是七八个现代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里面,全是皮肤孔洞,面目狰狞的死状。
正中间,一个穿冲锋衣大汉突然抽搐着坐起,他的皮肤下清晰可见无数个的东西,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皮肉里游走。
“沙……沙女……”大汉怒睁着眼,喉咙里挤出气音。
随着他开口,一团红色的流沙从嘴里涌出。
阿瑶头皮一麻,下意识横刀在胸前。
“追过来了。”卷毛回头看向来路,大片黑压压的流沙正朝着这边涌来,那些东西所过之处,连周围的石头都被啃食殆尽。
他们的速度,远远赶不上那些流沙。
几分钟的时间,阿瑶看到,头顶的沙子凝成了一张人脸,赫然是石门上的胡旋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