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为远方那片连绵的寺院轮廓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
玄奘走在最前,魁梧的背影投下长长的影子,将跟在后面的两个徒弟笼罩其中。
云逍脸上挂着职业假笑,亦步亦趋地跟在孙刑者身侧。
“二师弟,你说这观音禅院,斋饭管够不管够?”
孙刑者抠了抠耳朵,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但凡挂着佛门招牌的地方,混口饭吃总不成问题。问题是,饭菜好不好吃。”
“有道理。”云逍深以为然地点头,“要是只有青菜豆腐,那可真是对不起咱们这一路的辛苦。”
他俩的对话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飘进了最前方玄奘的耳朵里。
玄奘的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出家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乃是心有挂碍。你二人若是觉得粗茶淡饭难以下咽,为师不介意帮你们物理断绝一下口腹之欲。”
孙刑者脖子一缩,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快走两步:“师父说的是!弟子愚钝了!能有口饭吃,就是天大的福报!弟子是怕师父您一路劳顿,需要好些的斋饭补补身子!”
云逍也赶紧跟上,一脸诚恳:“二师弟说得对!师父您是我们这支队伍的核心,您的身体,就是我们西行事业成功的根本保障!我们吃什么无所谓,您可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
玄奘被这俩活宝一唱一和,额头青筋又开始隐隐跳动,但终究没再发作,只是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观音禅院的山门前。
还未走近,一股奢华之气便扑面而来。山门是上好的汉白玉砌成,雕龙画凤,飞檐斗拱之上竟还镶嵌着金箔,在夕阳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好家伙。”云逍心中暗道,“这寺庙,比皇宫都气派。”
孙刑者则是撇了撇嘴,低声对云逍说:“看见没,大师兄,油水足的地方。”
山门前,早有知客僧等候。见到玄奘一行人,尤其是看到玄奘那身几乎要被肌肉撑爆的僧袍和骇人的体格,知客僧先是一愣,随即堆起满脸笑容迎了上来。
“阿弥陀陀,敢问可是从中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圣僧?”
玄奘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声音洪亮如钟:“贫僧玄奘,正是。”
他这副模样,若是不看他那身虬结的肌肉,倒真有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
知客僧大喜过望,连忙躬身行礼:“哎呀,可算把圣僧盼来了!我家方丈昨日夜观星象,便算到今日有贵客临门,已在寺中等候多时了!圣僧快请,快请!”
说着,便殷勤地在前方引路。
云逍跟在后面,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这禅院的和尚,未免也太热情了些。事有反常必为妖,这是他在镇魔司诡案组学到的第一条生存法则。
穿过山门,禅院内的景象更是让云逍开了眼。只见院内殿宇楼阁,无不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地上铺的是青玉石板,路边栽的是奇花异草,就连路边一个不起眼的香炉,都是纯铜打造,上面还镶着玛瑙宝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檀香和……金钱的味道。
孙刑者一边走,一边用眼角余光四处打量,猴脸上满是“果然如此”的表情。
金大强则依旧沉默地跟在最后,他那庞大而朴实的身躯,与这奢华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不少小和尚好奇的目光。
很快,一行人被带到了大雄宝殿。
殿内更是珠光宝气,佛像金身,罗汉渡彩,就连蒲团都是用金线绣的莲花。一个身披锦襕袈裟、面容清癯、留着长长白眉的老和尚,正端坐在主位上。
他一见到玄奘,立刻起身,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快步迎了上来。
“阿弥陀佛!老衲金池,恭迎大唐圣僧法驾光临!圣僧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
这老和尚,便是观音禅院的方丈,金池长老。
玄奘依旧是那副高人模样,微微颔首:“方丈客气了。”
金池长老热情地抓住玄奘的手臂,入手只觉一片坚硬,仿佛握住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块烧红的钢铁。他心中一凛,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真诚。
“圣僧请上座,快快请上座!看茶!”
众人分宾主落座,小沙弥很快奉上了香茗。
金池长老的目光在玄一干人等身上扫过,最后落在玄奘身上,赞叹道:“老衲住持这观音禅院两百余年,也算见过不少高僧大德。但像圣僧这般,佛光内蕴,宝体庄严,气血充盈如烘炉者,实乃生平仅见!想必圣僧的佛法,定然也如这肉身一般,刚猛精进,无坚不摧!”
这番马屁,可以说是拍得恰到好处,正中玄奘下怀。
玄奘闻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还是故作矜持地摆了摆手:“方丈谬赞了。贫僧修的,不过是些强身健体,以理服人的小法门,上不得台面。”
云逍在一旁喝着茶,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以理服人?物理的理吧!
金池长老却像是遇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圣僧此言,大善!如今末法时代,妖魔横行,若无一副金刚不坏之身,如何弘法?如何降魔?那些只知枯坐念经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圣僧的道,才是真正普度众生的大道啊!”
这番话,彻底挠到了玄奘的痒处。他看金池长老的眼神,顿时顺眼了不少。
“哦?方丈也如此认为?”玄奘来了兴致。
“正是!”金池长老一脸激动,“老衲虽不才,但也收藏了几件历代高僧传下的袈裟法衣,日夜观摩,便是想从中感悟一丝前辈高人那降妖伏魔的无上愿力!不知圣僧可有兴趣,与老衲一同品鉴品鉴?”
玄奘眉头一挑。
孙刑者在一旁已经开始打起了哈欠,眼看就要进入待机模式。
云逍则心中警铃微作。他总觉得这老和尚的热情,有些过了头。
不等玄奘回答,金池长老已经迫不及待地拍了拍手。很快,几个小沙弥抬着数个沉重的木箱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宝光四射,里面竟是一件件华美异常的袈裟。
“圣僧请看!”金池长老得意地拿起一件,介绍道,“此乃‘藕丝步云袍’,取千年冰蚕丝织就,水火不侵!”
他又拿起一件:“此乃‘锁子黄金甲’,乃前朝大将所赠,刀枪不入!”
“还有这件‘七宝毗卢衣’,镶有七种佛门至宝,能辟百邪!”
金池长老如数家珍,一件件地展示着他的收藏,脸上满是炫耀和自得。
玄奘起初还饶有兴致地看着,但看着看着,眼神就变了。从欣赏,变成了审视,最后变成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宝贝,不过是些材料珍贵些的凡物,华而不实。
云逍则在金池长老靠近时,不动声色地催动了【通感】。
一股复杂的气息涌入他的感知。
那是一种混杂着陈旧檀香味的、几乎凝成实质的贪婪。就像一杯放了太多糖的蜜水,甜得发腻,底下却沉淀着一层灰黑色的、名为“占有欲”的渣滓。除此之外,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怨气,仿佛是对岁月流逝、大限将至的不甘。
这个老和尚,有问题。
云逍心中立刻下了判断。
就在金池长老展示完他最得意的一件藏品,期待地看向玄奘,等着对方的赞叹时,玄奘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错。”
就两个字,没了。
金池长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收藏的这些袈裟,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足以让寻常僧人疯狂的宝贝?在这位圣僧眼里,就只换来一句“不错”?
玄奘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道:“方丈这些收藏,确实……挺闪亮的。”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神经质的烦恼。
“不过,贫僧平生最不喜这些华而不实之物。就说贫僧身上这件,还是女帝陛下硬塞给我的,说是西行路上防身之用。”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普通的红色僧袍,那僧袍被他雄壮的肌肉撑得紧绷,每一寸布料都仿佛在呻吟。
“哎呀,你这老头别碰我。”玄奘忽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躲开了金池长老试图靠近的手,一脸嫌弃,“我跟你说,我那件袈裟,才是真正的宝贝。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那都是基本功能。关键是,它能自动辟尘,穿在身上冬暖夏凉,还能汇聚灵气,辅助修行!”
他越说越来劲,也越说越烦躁。
“但我嫌它太闪了,俗气!霞光万道,瑞彩千条,走在路上跟个移动的靶子似的,一点都不符合我低调内涵的行事风格!太麻烦了!简直是累赘!”
金池长老听得眼睛都直了。
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自动辟尘?汇聚灵气?
这说的是袈裟,还是传说中的仙衣?
孙刑者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找了个角落的柱子靠着,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师父,别炫了,累不累啊。赶紧找个地方歇着吧,走了大半天,骨头都快散架了。”
玄奘瞪了他一眼:“你这猴头懂什么!为师这是在跟方丈交流佛法心得!这叫‘烦恼即菩提’!宝贝太好,也是一种烦恼!”
云逍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位便宜师父,不是在炫耀,他可能是真的觉得这件宝贝是个天大的麻烦。这种神经质的逻辑,简直清奇得让人无法理解。
他看到金池长老那几乎要滴出水的眼神,心中警兆大盛,连忙上前一步,劝阻道:“师父,师父息怒。财不露白,您那宝贝还是收好吧。此地人多眼杂,万一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岂不是耽误了我们西行的正事?”
他这话,是说给玄奘听的,也是在敲打金池长老。
然而,玄奘的脑回路显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大手一挥,瞪着云逍:“怕什么!有为师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抢?正好让他见识见识我这砂锅大的佛理!”
说着,他竟真的对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大强说道:“大强,把为师的‘锦襕袈裟’取出来,给这位没见过世面的长老开开眼!”
金大强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巨大的手掌在胸前一抹,光华一闪,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却依旧掩不住万丈霞光的袈裟,便出现在他手中。
“师父,不可!”云逍急道。
“闭嘴!”玄奘呵斥道,“为师做事,何时轮到你来置喙!”
金大强捧着袈裟,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大殿中央。
玄奘一把将袈裟从金大强手中抓了过来,然后猛地一抖!
“嗡——”
整个大雄宝殿,瞬间被一片难以言喻的宝光所笼罩。
那不是单纯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有实质,有温度,有生命。万千瑞气从中蒸腾而起,化作龙凤之形,在殿内盘旋飞舞。数不清的宝珠镶嵌其上,每一颗都像是一颗缩小的星辰,内部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那丝线,不知是何物织就,竟流淌着淡淡的道韵。
整件袈裟,就像是一片被剪裁下来的星空,神圣,华美,尊贵到了极点。
金池长老的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滞了。
他看着那件袈裟,浑浊的老眼瞬间被贪婪的火焰所填满,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他活了二百七十岁,从未见过如此神物!他那些引以为傲的收藏,在这件锦襕袈裟面前,简直就是一堆不值一提的破烂!
“这……这……这是……”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不敢置信。
玄奘脸上依旧是那副嫌弃的表情,仿佛手里拿的不是无价之宝,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看到了吧?就这玩意儿,俗不俗?闪不闪?穿出去,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宝贝似的!女帝的审美,真是……唉!”
他嘴上抱怨着,手上却把袈裟抖得更开了,似乎想让金池长老看得更清楚一些。
金池长老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他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伸出枯瘦的手,想要触摸一下那件神物。
“我的……这该是我的……”
这个念头,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了他的整个心神。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袈裟的边缘时,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在大殿中响起。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金池长老的头上,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
只见那个一直靠在柱子边打盹的毛脸雷公嘴的“二徒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似乎只是因为被宝光晃得有些不耐烦,随意地伸了个懒腰,顺手从旁边一个多宝格上,拿起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玉如意,放在手里把玩。
那玉如意通体碧绿,灵光氤氲,一看就不是凡品。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像是捏一块豆腐一样,轻轻一握。
“咔嚓。”
那坚硬的灵玉,在他手中,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捧细腻的粉末,从指缝间簌簌滑落。
做完这一切,孙刑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嘟囔了一句:“真麻烦,还让不让猴睡觉了。”
他那双金色的眼瞳,不经意地扫了金池长老一眼。
那眼神,平淡,慵懒,却又带着一股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足以冻结神魂的恐怖威压。
金池长老如遭雷击,浑身一僵,伸出去的手闪电般缩了回来,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股足以将他连同整个观音禅院从世间彻底抹去的、无法抗拒的死亡威胁。
强抢?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自己掐灭得一干二净。
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猴子,是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别说抢了,恐怕自己只要再多露出一丝贪念,下一刻就会和那只玉如意一个下场。
金池长老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孙刑者连连躬身:“这位长老神通广大,老衲佩服,佩服。”
孙刑者翻了个白眼,都懒得理他,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一场可能发生的血案,就这么被他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消弭于无形。
云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暗为孙刑者点了个赞。
不愧是摸鱼界的祖师爷,连显露实力都显得这么不情不愿,这么恰到好处。既震慑了敌人,又没费半点力气。
这业务水平,自己还得学。
玄奘对这边的暗流涌动毫无察觉,他见金池长老被“镇住”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将那件霞光万丈的袈裟往金大强怀里一塞。
“收好了,别弄丢了,丢了还得回去跟那娘们报备,麻烦。”
金大强接过袈裟,宝光瞬间收敛,又变回了那件平平无奇的布料,被他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金池长老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闪烁不定。强抢是不可能了,但那件袈裟的影子,已经像魔鬼一样在他的心底扎下了根。
得不到,他会死的。
他会不甘心地死去的!
几息之后,金池长老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了那种过度的热情。
“圣僧,圣僧师徒果然都是有大神通,大法力之人!老衲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快,快,斋饭想必已经备好,老衲已为几位备下了本寺最好的禅房,请随我来!”
他的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百倍。
玄奘很满意这个效果,点了点头,大步跟了上去。
云逍和孙刑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摊上这么个神经质的师父,真是前途多舛。
一行人被领到了后院一处极为清净雅致的院落。斋饭也确实丰盛,全是些珍稀的灵果素斋,灵气充沛。
席间,金池长老频频向玄奘敬酒(以茶代酒),言语间不住地打探那锦襕袈裟的来历,赞美之词不绝于口,仿佛已经成了玄奘最忠实的信徒。
玄奘被他捧得有些飘飘然,话也多了起来,开始大谈特谈自己那套“物理佛法”的精妙之处,听得金池长老一愣一愣的。
孙刑者则完全不管这些,埋头大吃,风卷残云一般,一个人干掉了半桌的饭菜。
云逍则食不知味,他用眼角的余光,始终在观察着金池长老。
他发现,这老和尚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地瞟向金大强所在的方向——袈裟,就收在他那里。那眼神深处,燃烧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近乎病态的火焰。
这老家伙,绝对没安好心。
晚饭过后,金池长老亲自将他们送至禅房,并再三嘱咐,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吩咐寺里的僧人。
待金池长老走后,孙刑者打着饱嗝,往床上一躺,四仰八叉。
“总算能歇会儿了,累死猴了。”
玄奘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还在念念有词:“这老和尚还算有点见识,就是人啰嗦了点。不过,他对佛法的理解,还是太肤浅……”
云逍终于忍不住了,他走到玄奘面前,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师父,我觉得那个金池长老有问题。”
玄奘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哦?有什么问题?”
“他的贪念太重了。”云逍沉声道,“刚才在大殿上,我能感觉到,他看到袈裟的时候,那股贪婪和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这种人,为了宝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们今晚,恐怕会有麻烦。”
玄奘闻言,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
“麻烦?他敢?”
他捏了捏自己砂锅大的拳头,骨节发出一连串爆鸣。
“他要是敢动半点歪心思,贫僧正好让他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云逍一阵无语。
跟这位肌肉圣僧,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又看向床上躺尸的孙刑者:“二师弟,你怎么看?”
孙刑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含糊不清地说道:“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怕啥。大师兄,别想那么多了,有那功夫,不如早点睡,养足精神,明天好继续上路摸……上路修行。”
得。
一个神经质的暴力狂,一个把躺平刻进dNA的懒猴。
这个队伍,真是让人充满了安全感。
云逍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他只能自己多留个心眼了。
夜色渐深,禅院内万籁俱寂。
云逍盘膝坐在床上,却没有入定,而是将自己的感知放开,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总觉得,今晚不会平静。
而在方丈禅房内,金池长老正对着铜镜,看着镜中自己苍老的面容,眼神阴鸷。
“二百七十年了……我的寿元,就快到头了……”
“那件袈裟……那件袈裟一定是佛祖赐给我的机缘!只要得到它,我一定能延年益寿,甚至……窥得长生大道!”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中贪婪的火焰越烧越旺。
“硬抢不行,那个猴子太恐怖……”
“那就,只能智取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为了佛衣,为了长生……些许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外,对着黑暗中一个角落,低声吩咐道。
“去,按我说的办。记住,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黑暗中,一个黑影悄然领命而去。
金池长老抬起头,望向云逍等人所在的院落,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胜券在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