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永景颇为自豪地摇摇头:“哪有什么帮厨,全是我们家榆儿一人所为,她这手厨艺,就是去开个饭馆都绰绰有余。”
说完他怕赵虎觉得自己是在吹嘘,还不忘补充:“等会儿贤弟尝尝就知道我这话没有半分虚假。”
赵虎是个直来直往的爽利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桑大哥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自是信你的。”
桑榆一道道菜炒好端上桌,等最后一道清炒山药做完,迈步往外走。
溪边一大两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表皮棕红的烤乳猪,桑榆走近时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她不由失笑:“有那么香吗?”
桑兴嘉刚想回话,嘴才张开些许,就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他连忙抬手擦去,问道:“小妹,这烤乳猪是不是快好了?”
桑榆上前观察一番之后,满意地点点头:“嗯,烤得差不多了,再添点柴,我来收尾。”
让桑兴嘉领着两个小朋友往稍远一点的位置站好,桑榆刷上最后一层糖水,快速转动烤乳猪让糖水完全浸透入猪皮。
而后用溪边沙土将下方的火熄灭,让烤乳猪静置一段时间锁住内部肉汁,等会儿再拿进去。
拿来铁锹将乳猪下方尚未燃尽的木柴铲走,挖开覆盖在上方的沙土。
当听见铁锹碰撞到石头的声音时,桑榆微微挑眉,挖到了!
放进去的鹅卵石可不仅仅只有锁温的功能,提供一个清晰的标记点也是它们的作用之一。
知道再往下就是包裹严实的叫花鸡,桑榆手上动作轻柔了几分,没有直接顺着往下挖,反而从火道旁边挖开一段,将铁锹反过来拨出烘烤到表皮干燥的泥球。
滚烫的泥球一接触到空气,就开始往外冒白烟。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用手去碰,内里的热气若是不小心喷出,能将人严重烫伤。
“桑姐姐,这个泥球是什么?”赵宝儿好奇地问。
“这叫叫花鸡,等稍微凉一点再拆开,里面的鸡肉可好吃了。”桑榆对待小孩子的态度总是格外友善,耐心地给他解释。
那边土墙上的烤乳猪放了差不多一刻钟,桑榆让桑兴嘉将它抬进屋子里去,自己也领着两个小朋友进屋。
矮桌上提前空出中间位置,摆上清洗干净的芭蕉叶,连上菜的时候都特意避开,就是为了给烤乳猪留位置。
等喷香的烤乳猪往桌子上一放,原本还各自聊天的几人,视线不自觉地就一到了烤乳猪上。
就连吃惯猪肉的赵虎都猛吸了两口,这猪烤得可真香啊!
外面地上还剩下个叫花鸡,桑榆本想在外面拆开直接将鸡给拿进来,转念一想,他们应该没见过这个做法的鸡,倒是能看个新奇。
她让桑兴嘉拿着铁锹,将黄土泥球铲起带进堂屋。
“诸位长辈,这就是今日最后一道菜——叫花鸡。”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视线紧盯烤乳猪,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和身边之人聊些什么的人,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看向那个泥球。
明明看起来就是个烤干的黄土制成的泥球,但听名字又有鸡,难不成鸡在泥巴里?那不脏了吗?
“诸位瞧好了。”
桑榆拿起菜刀,用刀背往泥球上用力一敲,外层烤到发干的泥壳便被敲裂,一股热气夹杂着浓郁的香气瞬间涌出。
她又用刀背往泥球四处敲了几下,泥壳纷纷脱落,露出内里熏烤到发黄的芭蕉叶。
刀刃划开绑着芭蕉叶的线,拎着芭蕉叶的一角将其掀开,露出内里带着半透明胶质的蜜糖色鸡皮,裹着蒸腾的热气微微颤动。
随着叫花鸡彻底露出真容,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植物清香的鸡肉香味瞬间传入众人鼻腔之中。
“哇,好香啊!”赵宝儿下意识地感叹出声,他从没闻过这么香的烤鸡。
“大哥,帮我把鸡抬出来。”
桑榆示意身旁的桑兴嘉一起帮忙,两人提着芭蕉叶,将叫花鸡转移到大盆之内。
最后一道叫花鸡上桌之后,桑榆也在桌边落座。
本来打算分桌吃饭,结果自从烤乳猪上桌以后,所有人就默默地移到矮桌旁坐下,倒是把八仙桌给空了出来。
桑榆给盯着自己看的桑永景使了个眼色,不是专门买了酒吗,拿出来招呼客人啊。
没等桑永景参悟她眼神中的含义,那边赵虎就先提起放在脚边的两个坛子,笑道:“今日来得匆忙,只买到两坛荔枝醴,正好配上这一桌好菜。”
所谓荔枝醴,也就是荔枝肉与米酿制而成的果酒。
其酒液呈琥珀色,度数并不高,口味还会随着温度变化而产生各种变化,算是较为高档的果酒。
就赵虎拎来的这两坛荔枝醴,少说也得百文一坛,着实破费。
看见他拿出来的两坛酒,桑永景才想起来,貌似桑榆今日也让他买酒来着,他正想起身去拿酒,却见桑榆朝他微微摇头。
原本桑榆确实是想让他拿酒出来招待客人,可现在客人自己带了酒水,还是品质上乘的酒水,就没必要再拿自家差上不止一点的酒水出来丢人。
她索性直接开口:“只听闻荔枝醴风味'温润如玉,甜沁齿颊',倒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容,多谢赵叔。”
自家爹一口认下对方这个兄弟,她的辈分就只能自动往下降,原本的赵哥一下也成了赵叔。
“哈哈哈,这是我们岭南特有的果酒,都尝尝,尝尝。”
夸酒好何尝又不是在夸人,赵虎被她几句话哄得眉开眼笑,乐呵呵地掀开酒坛封口,拿碗倒酒。
赵虎说都尝尝那就是打算让每个人都尝尝,就连两个小孩子都分到了浅浅一个碗底的酒液。
桑榆只要了小半碗,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还是得少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