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着海棠回禀过,府医是说梨软软身子不易有孕,本就伤着身了。
被世子爷这样一问,老嬷嬷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叶云初猛地一拍桌子。
老嬷嬷登时不敢再有欺瞒,忙跪在地上:“原是没有的,但侯夫人吩咐了,老奴,老奴也只是听命行。”
叶云初冷笑:“如何我院里的事,没人告知我一声?”
“原想着是侯夫人跟世子爷说过了。”
“就不用你再和我说一遍了?来日谁叫你煎了药来给我喝,你也照办不用问过我了?若是毒药,你也煎来?”
“老奴,不敢呐,世子爷莫要冤枉老奴。老奴自小照看世子爷长大,如何会做出这等事情。”
那老嬷嬷一边委屈极了用帕子擦着泪,一边又说:“侯夫人也是为着世子爷呐,若是正妻还未进门,通房先生了庶子,那又如何好看?世子爷该体谅侯夫人的苦心才是!”
“既你如此忠心于我母亲,留在我院中岂不是可惜,我这就将你送去母亲院中,也好全了你这忠心。”
“世子爷,老奴.......不觉有错!”
老嬷嬷到底是跟在世子爷身边年月久了,自觉没错,被叶云初这样狠心对待,伤了心。
少不了要到侯夫人那哭一场。
叶云初寒着脸,倒也分不清是因着看着乖巧老实的小通房也敢戏弄于他,还是因着侯夫人擅做主张。
他撑着桌案没由来生了好大的气,最后却只按了按额头,喊来海棠:“去把府医叫来。”
梨软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听着外面脚步声凌乱,还有老嬷嬷的哭声,喊着什么忠心耿耿,自小伺候,世子爷好狠的心之类的。
梨软软也没起身去瞧,叶云初速来对下人虽然冷淡,但他并没有动辄打骂苛责下人的毛病,想来是这老嬷嬷做错了事。
梨软软躺在床上,又想着如今东院的账归着她管,下人自也是要管着一二。
这嬷嬷犯了事,她要不要去叶云初那请责?
要是往常就该去了,但如今也认清自己身份了。
不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有好大的脸,于是梨软软翻身,面朝着墙壁。
她也没什么好去的,想来他也在气头上,她何必去。
倒是梨白跑进来,想跟梨软软说说,但见梨软软好似睡熟了的样子。
想着她不舒服,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梨白就走过去把蜡烛熄了,从柜子里拿出枕头被子,摸黑铺在软榻上,就也跟着睡了。
府医过来的很快。
跪下行礼,见世子爷久不发声,端坐着看书的样子。
也不敢起身,想着这是哪儿又得罪这位爷了,不然也不会让他罚跪还给他脸色瞧。
府医是个聪明的,大抵大夫的脑子都转的快些,不然也记不住那么多药方药材。
想着定时侯夫人叫他给通房开的避子方子。
可站在府医的角度去想,内宅里不就这些事情吗?
徐阁老嫡女身份尊贵,嫁入侯府那是门当户对。
后宅规矩本就这样,大户人家规矩更多。
哪有正妻未入门,通房丫鬟先把庶子生了的,传出去丢的还是侯府的脸面。
嫡庶尊卑之下,庶子又算得了什么。
避着不怀,总比怀了再弄掉,要好些吧。
府医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顺着朝下淌进眼睛里,蜇的生疼一片,却也只敢眨眼睛,不敢抬手去擦。
因着他经常也给府里的下人们看病,下人们也敬重他一些,有什么消息也愿意跟他说。
来的路上就听说世子爷动怒发落了一个自小跟在身边的老嬷嬷。
这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也给发落了?
若是被侯府给赶出去,在京城也是无法立足的,他儿子还准备科考呢,得罪了世子爷,还怕牵连儿子仕途。
谁不知世子爷是太子眼前的红人,老皇帝眼见着是不太行了,如今许多朝政都是太子掌着。
府医越想冷汗越落的厉害。
最后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世子爷,侯夫人叫我开的方子,不伤通房身子。我是根据通房身体情况,用的药,药效温和。”
府医磕着头都不敢抬,又说:“对方通房的身体,得您吩咐,我自是上心的。”
“那如何她这样没精神?是药三分毒,如何就不伤她身子。”
“没精神?”
府医想着自己的药,觉得也不会吃了没精神,忙道:“该是不会,我开的这药,除了让女子不能有孕之外,却是滋养身体的,久服能强身健体,让女子与男子一样体魄强健。”
“竟有这样的好药?”
“只,只有一样坏处,便是不能久服,久服会永久不孕。”
怕世子爷责怪,府医又忙到:“但,但半年是无碍的,半年后再换方子即可。”
叶云初猛地一拍桌子。
府医浑身发抖着不敢再吭声。
叶云初才冷笑:“我要的是通房,不是兄弟。她既然已经难以有孕,就不该再开那方子给她吃,把她吃坏了,你几条命够赔?”
府医眼珠转了转,忙道:“明白了,明日侯夫人若问起,我便回说依旧吃着。可,可行?”
许久后,叶云初才嗓音冷淡:“方子换成给她调养身体的,我自会注意着不让她有孕。”
府医知道这事是过去了,整个人都猛地松了一口气,才敢抬手擦了擦汗:“想来世子爷自有分寸,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了。”
有世子爷这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叶云初摆手,让海棠拿了赏钱与那府医,到底是要帮忙瞒着侯夫人。
帮梨软软处理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却没得她个好脸色。
还遭她骗了一遭,亏他给她带了那样好吃的糕点。
叶云初放下书,站在门口朝耳房看了一眼,竟已经熄了灯。
就如此睡了。
想来也是他太惯着她,把她惯的骄纵了。
叶云初一甩袖子,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没出去,也没叫梨软软,让她知道他是晾着她了。
叫她好好的反省反省自己的过错。
中午吃饭时,才问海棠:“通房在做什么?”
海棠一怔,才说:“一早去了二小姐的明月居,您都还没起来的时候。”
叶云初脸一黑,还以为她一上午不敢出来是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