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害怕失去的三样东西,权力,权力,还是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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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王蕤意后,轩寒笙失魂落魄躲进了书房“摛藻堂”。
孩子来得太突然,祂心绪烦躁得乱如缠麻,理也理不清楚。
王蕤意简直要把祂逼上绝路。她已经得到了祂的爱,还嫌不够吗!
愤怒血淋淋地碾压轩寒笙,祂痛恨王蕤意玩弄祂、利用祂!
她以为祂这个帝神之位坐得很稳当吗?权力大到像凡间的皇帝那样想娶哪个女人都能娶,看哪个大臣不顺眼就抄他的家?
祂从未想过和凤凰一族真正的决裂,纵然双方关系时而尖锐,充斥着矛盾,可祂享受了凤凰一族多少好处。
凤凰族每年向祂进贡海量的仙功、数之不尽的仙器法宝。
更重要的是凤凰族对祂一呼百应。
无论派去除魔,亦或守卫天界,他们每次都一往无前,绝无二心。
要想稳固的统治版图,凤凰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还有哪位仙家像凤凰那样好糊弄,不要分封不要奖赏,只需随便娶一位神凰,他们整个神族的命都可以交给祂。
一想到要失去这些,轩寒笙痛得心如刀割。
王蕤意真的不知好歹,目光短见,非要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来逼祂抉择!
就让她去死好了。对,就让她去死。
没了她,不会再有谁让祂魂牵梦萦,扰乱祂的心志。
不会再有乱七八糟的阴谋诡计围绕她展开,专攻祂的软肋。
祂会回到正轨,无欲则刚,成就千仞之壁的浩然意志。
不会再有人左右祂的情绪,不会再快乐,不会再……爱。
轩寒笙仰起头,闭上眼,滚滚热泪却从缝隙中涌出。
屋中无灯,夜黑似泼墨,掩藏多少心碎。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废墟上,洇湿灰色。
知薇为王蕤意打造的聚灵阵已被轩寒笙打碎。
王蕤意艰难吸收空中飘逸的仙灵,可始终无法满足肚中孩子的需求。
王蕤意本可使用控制术强迫知薇过来帮她。
但轩寒笙大发雷霆的态度很明显,祂不想要这个孩子活,知薇哪里还敢出来帮她?
她懒得为难知薇,多苟活十天半月的又有什么用。
荒凉的废墟,阴冷的黑夜,只有王蕤意躺在露天的床上苦苦挣扎。
尽管肚子里的孩子未完全成形,它已聪慧到能感受母亲的痛苦,更能感知外界的恶意。
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人不想它活?
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低落,不像平时那样开心地轻轻踢母亲肚子,和母亲的手掌闹着玩。
王蕤意惊讶地发现身上起了变化,她和孩子的状态发生转变。
孩子不再源源不断索取仙灵,它试图把自己体内的仙灵反哺给母亲。
它想让母亲活下来。
丝丝缕缕的仙灵游向王蕤意几乎干涸发黄的仙元,她的仙元依稀白润起来。
王蕤意十分震惊,还未出世的孩子竟会心疼她,本能地爱她?
王蕤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薛莲花。曾几何时,她也拥有世间最美好的亲情。
她抱着自己的肚子,沁不成声。
对孩子的愧疚和羞耻狠狠鞭笞她的心,自私的她不配为人母。
半欲天明天未明的破晓时刻,桐之荷迎着微凉的雨水回到久违的昭羽宫。
在外奔波的半年多,她从不敢懈怠,竭力献出自己的力量,游走各处除魔,终得大功告成。
现在一身轻松的她静坐铜镜前,摘取下珠钗和发簪,整理仪容。
接着缓步悠然去到昭羽宫后的湢池泡澡,洗去一身疲惫。
几番事毕,她着一身素净的绉纱裙卧榻而歇。
静谧又昏暗的宫中,桐之荷总隐隐感觉有什么意外的东西。
她闭上眼,潜下心感知四周的风吹草动。
帝神站在宫外!
当她的神识越出高门,看到帝神的那刻,别提有多高兴,感怀自己终将守得云开见月明!
短短瞬息她脑海里闪过好几个大胆的想法,一定是此次外出除魔的时候帝神看到了她的好,明白她是一个多么努力、聪慧又忠贞的神凰,情不自禁对她动了心,才会大晚上抛下王蕤意来寻她。
桐之荷跳下床迫不及待打开房门,殷切的目光投向轩寒笙,“帝神,您快进来吧,外面天凉。”
轩寒笙抬眼看她,半刻不作声。
帝神的心情好像不好?祂周身的威压乱窜,甚至改变了雨水的形状。
轩寒笙此刻的反常让桐之荷不解。
她试着再次呼唤帝神进来。
宽大的衣袖藏住了轩寒笙紧握的双拳,祂面上一派沉稳,伪装了所有的不安和烦躁。
“我就不进去了。不知道表妹你现在方便吗?可否去摛藻堂叙谈一事。”
祂嗓音不似平时清润,偏向微哑低沉,好像诸多心事暗伏其中。
桐之荷有些不好的预感,这大晚上的帝神到底想跟她说什么?
按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忐忑,桐之荷还是顺从地答应了祂,“您等等,我回屋取件外袍再来。”
她现在穿着一身轻薄的绉纱,外面若不加件衣袍,被巡逻的天将瞧见了可不好。
到了摛藻堂,轩寒笙请她坐在主位,祂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两者相隔一丈多远。
“表妹,此次除魔你功不可没,带领众多亲族杀魔无数,实在威功赫赫。
我不敢吝惜奖赏,珍帑库的宝贝随意你取,想拿多少拿多少。”
桐之荷听得出这是场面话,她一边谢恩,一边好奇帝神深夜召她而来到底所为何事。以前祂待她从未如此客气谦礼。
“帝神您言重了,本族上下为帝神效劳、保卫天界义不容辞,何须讨要赏赐,更不敢邀功。”
“表妹真是虚怀若谷、蕙质兰心,实在可钦可佩。
凤凰全族碧血丹心、忠诚有谋,素来为天界鞠躬尽瘁,忧济在乾坤。
你们是天界安定的头等功臣!”
轩寒笙从前从未对她说过这种话。就算当年凤凰全族出动,竭尽全力帮祂对付叛变的二叔夔龙,也没听过祂如此恳切的褒奖。
桐之荷心思快速转动,猜想到底是什么刺激了祂?
她心里想再多,面上依旧知礼知节,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一派闺秀亭亭地谢过帝神的厚爱。
气场有些冷淡。
祂俩本就不熟,说过的话也少。很快就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轩寒笙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很快又转开视线,默不作声。
桐之荷也有些忐忑,帝神深夜召她而来绝不是为了这几句场面话。
怎的叫了她来,又不敢开口呢?
桐之荷大着胆子劝祂,“帝神,您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不用和之荷见外。”
听她如此说,轩寒笙脸上再度闪过一丝为难,投向她的目光都有些发抖。
犹豫再三,祂终于踏上自己选定的那条路,坦白一切:“王蕤意怀了我的孩子。”
好似一记耳光狠狠打在桐之荷脸上,她瞬间呆愣在场,久久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