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它的女孩没有因为手心的疼痛而松手,单手握住它,力气不轻,但也没有重到让白鼠窒息的程度,她回到角落重新蜷缩躺下。
‘嗒嗒’
正好在那两人走到地窖里前,女孩躺回原地,并没有引起那两人的怀疑。
在她手心挣扎的白鼠,透过缝隙看到出现在地窖的两人,慢慢停止了挣扎。
女孩手心溢出来的血沾染在它的毛发上,尝过人肉的白鼠,在咬破她皮肤尝到新鲜血液后,刺激出食欲,想要大口吸吮她的血,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时间变得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它感到煎熬。
……
老人幽幽地盯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雪白的皮肤不着一物,身体微微颤抖,代表着她还活着。
他看着自己的作品,露出满意的笑容。
“年底就是祭礼,让大伙儿认真些,等祭礼成功,都能娶上媳妇!”
中年人是村长的儿子,自然是第一个娶媳妇的人,一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高兴,傻笑道。
“爹,这个祭礼保证让祂满意,大家都等着呢,哪会懈怠啊。”
老人和中年人在地窖待了一个多小时,目光始终盯着女孩,最后依依不舍离去。
毕竟女孩是村子里最后一个女性了。
他们为了祭礼顺利完成,莫说碰,挨都不敢多挨,只能多多眼瘾。
两人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
过了十多分钟,女孩才松开捏着白鼠的手,她一松开,便继续往角落里缩。
似乎刚才救白鼠的人不是她一样。
白鼠身上不仅染了血,还沾了汗水,把它毛发黏在一起,看着又瘦又小,它呆蹲在地上,看着背对着它的女孩。
它是聪明的,但没有人类那么聪明。
知道她救了自己,若刚才它埋在碗里,被那两个人看到,它肯定会死的。
只是白鼠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
就连江笠都感到疑惑。
女孩双眼已经被挖,耳膜也被刺破,按理说,是看不见、也听不见那两个人到来的。
不过,她的感官没有丧失,紧贴着地面的她,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失去视听的她,感官得到进化,变得比常人敏锐,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她提前感知到楼梯来人,出手救了白鼠。
只是她有记忆起就被关在地窖,接触不到外人,为什么会白鼠?
江笠觉得自己想得太片面。
从小被关地窖,失去视觉听觉的女孩,不是像木偶一样没有感情的,她也是有的,
每天她都活在没有声音,只有黑暗的世界里,却也能知道,贴着地面,感知到动静,那是给她送饭的人。
那是她在黑暗、没有声音世界,唯一感知到的‘存在’。
直到白鼠出现,她的世界又多出一个存在。
白鼠几乎每日钻进地窖偷吃,它以为女孩不知道,事实上,它第一次出现,女孩便知道。
她装作不知道,每次等待着白鼠睡饱离去,再去吃饭,只是为了不惊动它,也是不想失去它。
在女孩心中,或许白鼠已经成为她的伙伴,让她不再孤单。
这些白鼠到现在才知道。
老鼠都是胆小谨慎的,它在发现女孩一直都知道它的存在后,白鼠首先想到的是,离开。
这个地方不能再待,它要重新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
白鼠也舍不得,这里不仅安静,还有食物和水,这里是它无意找到的小天地,独属于它自己的小天地。
在这里不会有老鼠排挤它,白鼠天生白毛,与其他灰毛老鼠不同,它在老鼠里是异类,遭到排挤与欺负。
它每晚不仅要躲避捕猎者,还要躲避同类。
但它更不相信人类。
人类狡猾恶毒,会布置各种各样的陷阱,它经常受伤,大多的伤都是人类造成的。
白鼠往墙壁缝隙爬去,它要逃离这里,哪怕方才女孩救了它。
就在它要钻进缝隙里的时候,角落里的女孩动了,她端起碗,爬到了墙壁前,放在缝隙下面,也就是白鼠的身下。
白鼠转头看她。
女孩砸破碗,握着碎片尖端,往手心、手腕割,割出血,割下肉,递到它的方向,扯了扯嘴巴。
她不懂舍不得,不懂挽留,也不懂什么是分别。
此刻,她却知道,白鼠离开了之后不会再回来了。
方才把它握手里,它舔了她的手心,是在舔她手里的血,它喜欢她的血肉,那她想要给它。
习惯黑暗与无声世界的女孩,白鼠的出现,给她的世界带来了光。
她现在想要留住这束光,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女孩想让它吃掉自己再走,把她也一起带走。
白鼠圆溜溜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脸,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张开双手,脸上没有反抗和挣扎,只有无限的奉献。
……
江笠惊怔地看到这一幕。
她终于知道了白鼠给她看这一段怨念记忆的真正原因。
或许白鼠一开始操控恶鼠潮,不是想要杀掉他们。
但如果是这个原因,那它又该怎么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呢?
要知道,要不是盛书景同伴映月被喜轿抬走,他们是不会进入深渊边界的。
因为对他们而言,边界代表着危险,有着其他深渊的强大怪物。
只有江笠会来边界,因为她要寻找第二座石像。
有太多疑问在江笠脑子里交织,她想要思忖,那些疑问成了混乱的毛线,怎么理都理不清。
……
白鼠留了下来。
它没有吃掉女孩。
白鼠去外面寻了一些草药来,敷在她的伤口处,帮她止了血。
之后的每一天,它钻进地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抬手拍了拍女孩的手背。
白鼠知道她看不见,听不见,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来了。
女孩在它钻进来的时候就知道它来了,装睡,在被它拍手背后‘醒来’,爬到它身边,等它先吃,它吃完她再吃。
白鼠吃饱,就爬到她腿上躺着。
和坚硬玉石地面比起来,她的肉很软,躺上去很舒服,它每次都睡得很香。
女孩任由它躺着,吃饱喝足,白鼠睡得正沉,翻着肚皮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爬到角落里躺着,而是就这么坐着,感受着躺在腿上的白鼠呼吸一起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