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
卢圣玲提了点东西去王德发家。
一斤白糖,一包米花糖。
感谢他给的跌打油,还有这些日子对张怀端的照顾。
王德发一个人坐在堂屋,两只脚踩在烘笼的边沿,拿着一本中药书看得格外认真。
卢圣玲喊了声“老先生”,他人才抬起头。
“你来做什么?”
态度依然冷冷淡淡的,写满了对卢圣玲这个人的不待见。
卢圣玲暗暗叹口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王德发眼睛都没瞥一下,冷岑开口,“都拿走吧,我是不会教你什么的。”
卢圣玲笑着坐下来,“老先生,我不是来跟您学艺的,我是来谢谢您送的那瓶跌打油,以及这些日子,对我两口子的照顾。”
其实她感受得到,王德发是个很好的人。
虽然没教她中医推拿,但是隔三岔五去帮张怀端做腿部按摩,反而省了她不少事。
王德发抬眸看了卢圣玲一眼,没做声。
“那您忙,我先走了。”
跟老倔驴坐一个桌子前,卢圣玲感觉气氛怪尴尬的,屁股跟沾了针似的难受,索性还是走吧。
走到门口,王德发忽然开口。
“等等。”
卢圣玲回头,差点以为屋里还有旁人。
视线落在王德发那张倔强的老脸上,“老先生,怎么了?”
“那个跌打油……孕妇和孩子不能用!”
卢圣玲愣了下,视线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腹部,老倔驴这是关心自己怀孕吗?
不由咧嘴一乐,“老先生,您是在关心我?”
王德发看到她笑眯眯的样子,真不明白她傻乐什么?
他不过是出于职业道德的提醒罢了。
提醒过后,就毫不留情地赶人,“走吧。”
卢圣玲撇撇嘴,“哦”了声,转身出去。
才从王德发家出来,就碰到张怀端迎面过来。
卢圣玲蹦跳着跑过去,像只猫儿一样扑进他怀里,“怀端。”
一本正经的张怀端抓着她肩膀,让人站直了说话,“注意影响。”
卢圣玲像个乖巧的小朋友一样,“哦”了声,左右扫了一眼,四周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怀端,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来接我?”
张怀端眼角含笑,“我去接个电话。”
“谁的电话?”卢圣玲好奇。
张怀端摇了下头,他也纳闷得很,村长过去喊他的时候也没说明白。
“我跟你一起去吧。”卢圣玲挽他的手,跟个膏药似的贴着他。
张怀端笑得一脸宠溺,想着靠就靠吧。
两人关系好,反而堵住了哪些说闲话的嘴,或许对卢圣玲也是一种保护。
村长家。
夫妻俩正在吃早饭。
看到张怀端两口子进来,村长媳妇李桂芳连忙把位置让出来。
端着饭碗进了厨房,没一会功夫,就拿着暖水瓶和两个干净的茶缸子出来,给小两口一人泡了一缸子茶。
“你们两口子吃过饭了吧?”村长眯了口小酒。
都这个点了,也就他们家饭晚,现在才吃。
“吃过了,村长。”
卢圣玲瞅着桌子上的菜,一盘花生米,另一盘不知道是什么,黑黢黢的,怕是火候没掌握好,炒糊了。
不过村长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李桂芳在一旁呵呵笑。
“我今个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抽了,跟王大爷一聊着就忘了灶膛里的火候,这不圣玲给的野猪肉被我给炒糊了。”
卢圣玲也跟着人情世故地笑了起来。
“我有时候也这样,聊天的兴致一来,就容易忘了手头的事儿。”
李桂兰笑得更欢,就觉得跟卢圣玲是同道中人。
看了眼摆在墙角的摆钟,笑道,“怀端电话是不是要到8点半才打过来?”
村长也跟着瞅了眼钟,感觉时间还早,就让张怀端跟他喝两盅酒。
张怀端看向卢圣玲,这喝酒的事儿,还得征求媳妇儿同意。
要是卢圣玲说不,他自当是做到滴酒不沾的。
卢圣玲不记得张怀端能不能喝酒,反正跟了他七年,是没见他喝过一口。
怕他酒精过敏或是其他毛病,关心道,“能喝吗?”
张怀端点了下头,他当然能喝,以前不喝那是因为家里有个酒鬼。
一家三口,总不能两个大人都喝吧。再说,家里不能放酒,但凡被卢圣玲发现,不出半日就没了。
张怀端曾一度好奇,这个女人是从哪里练出来的酒量。
“能喝那就陪村长喝点。”卢圣玲很大方地准了。
村长连忙让李桂芳去拿个酒盅过来,又添了副碗筷。
给张怀端满上,两人先碰了一杯。
说到修路的事儿,村长心里挺难受的。之前卢圣玲提,他还觉得是可行可不行的事儿。
后来张怀端一说修路的好处,他还真觉得这条路非修不可。
奈何村里一帮人目光短浅,根本看不到长远的利益。
说得难受的时候,老村长眼眶都红了。
李桂芳就在一旁笑着劝他,“瞧给你说的,咋还要哭了?老头子,你已经尽力了,将来要是有人说你不好的话,我去撕烂他们的嘴。”
李桂芳说到后边,脸也跟着沉起来。
自个儿男人为了这个村劳碌了二十来年,要是落不得一个好名声,那就太没良心了,她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卢圣玲和张怀端不知道怎么劝,刚好电话来了。
张怀端挪开凳子,起身去接电话。
卢圣玲就坐在位置上小声跟李桂芳闲谈。
内容无非是夸赞村长这些年对西头村的付出。
张怀端这边没说一会,电话就挂了。
卢圣玲和村长两口子齐刷刷地把注意力转向张怀端。
村长先开口,“怀端,谁来的电话?”
对方刚才打过来的时候,村长为了节约几毛钱的电话费,就没细问。
听说找张怀端后,挂了电话就马上喊人去了。
“市农科院!”
张怀端看了看卢圣玲,把刚才农科院副院长的话简述了一遍,说是邀请他去市里开个什么学术型的研讨会。
他心里其实是又惊又喜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曾经在报纸上发表的那篇关于冰糖橙树的栽培技术型文章,会被农科院的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