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远无语,樊解元还真是荤腥不忌,务实得可怕。
姜远摇头道:“娘的,来犒军像跟打发要饭的一般,咱们差他那一点么?再者,咱们昨夜一战,除了徐幕与你我知晓杀的敌军是何来路以外,外人怎会知晓,他们来犒哪门子的军。
咱俩哪个不比那费知砚品级高,咱们穷归穷,但别丢份。
再者,我总感觉这费知砚来的太巧了,你如此这般…”
樊解元闻言脸色一变,姜远说的话不无道理,咱水军差你那几头猪羊么。
而且,费知砚没头没脑的来犒哪门子的军?
姜远唤过叶子文:“去将那费知砚传进来。”
叶子文领了命,大步出了营,对费知砚抱了抱拳:“费大人,樊将军、姜将军请您入营!”
那幕僚闻言面现恼色,他们来此犒军,自当主将亲迎才合礼数,现在却像是他们来拜见上官似的。
费知砚是个圆胖老头,挺着个大肚子,摆摆手制止正欲言说的幕僚,笑呵呵的说道:“有劳将军领路。”
其实水军上岸生火造饭,根本就没有伐木立寨,只在麦田里就地安扎,樊解元与姜远坐在正中位置,抬眼就能见着。
“大人请!”
叶子文伸手引路,费知砚提了袍摆挺着大肚子就往土卒中走,那长衫幕僚与两个衙役也迈步跟上。
叶子文一使眼色,几个水军将长矛一横,喝道:“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费知砚的笑脸瞬间没了,问道:“这位将军,这是何意?”
叶子文一脸严肃:“费大人莫怪,军营重地,姜将军有令,除了大人您,闲人都不可入内。”
费知砚冷哼一声:“姜将军?是何人?本官带着人来犒军,就这般的么?”
叶子文也不答,只道:“费大人请跟小的来。”
费知砚冷着一张脸往士卒中走,见得三五成堆的水军士卒,各围着一堆火架锅造饭,脏兮兮的手在锅中胡乱搅拌,不由得生出一股厌恶之感。
其间还见得有个兵卒不小心将稻米撒落在麦地里,那兵卒想也没想,连泥带土的捧起就往锅里放,更觉恶心。
费知砚被叶子文引着到得樊解元面前,樊解元这才打着哈哈站起身来:
“费大人,好久不见,您来犒军,本都督未曾远迎,恕罪!”
费知砚马上将厌恶的表情切换成笑脸,也拱手道:“樊将军来我楚州剿匪,本官与本地乡绅自当要尽地主之宜,带了些猪羊与酒,东西不多,聊表心意而已。”
樊解元闻言一愣,瞟了一眼坐在地上啃饼的姜远,随即哈哈大笑:
“费大人破费了,诸位乡绅客气了!”
樊解元客气话一说完,转头就对叶子文与木无畏道:“快,将费大人与乡绅的犒军之物抬进营来,替本将军向乡绅们表达谢意!”
费知砚心头万马奔腾,樊解元架子摆得大,收起东西来却是一点不含糊。
叶子文与木无畏转身就往外跑,送上门的东西有要白不要。
不得不说,水军大营从上到下,都是有便宜就占,什么样的将军领什么样的兵,一点没错。
樊解元见得自己的手下接了礼物,这才脸色一正:“费大人,您何以知晓我们在此剿匪?”
费知砚笑道:“昨夜这沄水河上喊杀声震天,而这明阳湖上有众多水匪,本官就猜测是不是樊将军来了,清晨派人来一看,果真是您。”
樊解元脸色缓了缓:“原来如此。”
费知砚笑吟吟的问道:“樊将军,昨夜可曾全歼水贼?”
樊解元叹息一声:“只歼灭一小股水贼,也不知道是哪个水寨的。”
费知砚闻言一丝喜意快速一闪而过,颇有些遗憾的意思:
“本官见得樊将军出动这么多人,还以为将军是来攻打那蛟龙寨的,原来不是。”
樊解元摇头道:“本将军来此训练水卒,见得小股水贼就追上一追,那蛟龙寨易守难攻,难哪!
只待以后我济州水军兵强马壮时,才能来剿了。”
费知砚叹息一声:“那真是可惜了,蛟龙寨为祸一方,害人无数,本官曾数次发动楚州百姓捐钱捐粮,组织乡勇剿之,都奈何不了他们。
将军日后定要助我楚州才是,本官替楚州十数万百姓先行谢过。”
樊解元爽朗的一挥手:“都是为了百姓,本将军日后定然来此剿了这股水贼,还明阳湖一片清明。”
费知砚连忙拱手:“多谢樊将军!樊将军,您在此练兵也是极为劳苦,昨夜又厮杀一场,不如到下官府上饮宴一番如何?”
樊解元道:“费大人好意心领,樊某兵务繁杂,士卒们用过饭就要回济州了,有空再来叨扰。”
费知砚也不强请,拱手道:“既然樊将军兵务繁杂,本官就不多打扰了。”
“费大人慢走。”樊解元笑脸相送,亲自送出了营门。
姜远啃着干饼跟了过来,淡声道:“老樊,你派几个最好的斥候,去费知砚的衙门前蹲着,绝对有惊喜。”
樊解元闻言脸色一沉:“还好,我按你说的话应对,不然还真让他套了话去!你说,费知砚真能干那养冦自重之事?”
姜远笑道:“这个谁说得准呢?不过,我怀疑大概率是这般。”
樊解元不解的问道:“侯爷是不是太武断了?蛟龙寨以前的大当家叫曾恨天,与官府极不对付,虽然为贼,却也不失是一条好汉,怎会给费知砚当狗。”
姜远道:“这个好理解,这与曾恨天给不给他当狗没关系!只要明阳湖的水贼存在一天,他就能多捞一天的钱。
幕集乡勇,让乡绅百姓捐钱,这种油水太好得了。
你仔细想想,以前你来此剿匪,是不是兵一发,蛟龙寨的贼人就知道消息了?”
樊解元还真仔细想了想,咬牙道:“还真是如此!每次说要剿贼,我大军与楚州乡军一动,蛟龙寨的贼人早就跑了!”
姜远咂咂嘴:“所以说嘛,蛟龙寨的贼人难剿,地形复杂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咱们内部有人通风报信于他们,这还剿个毛线!
再者,这两年,据说蛟龙寨换了大当家,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又知道那新当家有没有给费知砚当狗?”
樊解元哼了一声:“若是按先前猜想,我估计现在的蛟龙寨,还真是费知砚的狗!
否则今日费知砚不会一大早的就赶来套消息。”
姜远笑道:“这些都是咱们猜的,你派人盯住他就行,他若没有与贼人勾结最好,若有那就是他的死期,我到时请了圣旨来抄他就行。
再者,咱们将蛟龙寨攻下来后,拿住贼首一审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