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解元依姜远的计策而行,派出数名斥候,化装成普通百姓,往楚州摸去。
随后,命士卒们吃饱了饭食,即刻登船,船队往济州方向驶去。
昨夜在沄水与明阳湖交接处,歼杀反贼的动静极大,自然瞒不过在明阳湖上流窜的水匪。
再者费知砚打着犒军的名头来套话,姜远与樊解元不得不调整部署。
先让水军船队徦意往济州方向而行,行得十数里后,再转入一条勉强能过船的支流折回明阳湖。
这条支流极窄,河道两旁长满了芦苇,虽然隐蔽性极高,却是极难行船。
小舢板与渔船还好,三艘战舰要过去就不那么容易了,有些难行之处,还得士卒们化身为纤夫拉船。
而与此同时,利哥儿带着三喜与老熊划着渔船在湖中的芦苇丛中绕来绕去,以躲过蛟龙寨的暗哨。
此时虽已深秋,但芦苇荡中却极为闷热潮湿,都已快入冬了,还能时不时见得一些水蛇在小河道里窜来窜去,极其恐怖。
利哥儿头戴斗笠,脸上糊着烂泥,扮成了一个渔家少年,军弩藏在宽大的旧衣衫下,与同样扮成渔夫的三喜与老熊慢慢往蛟龙寨摸去。
为了扮得更像,利哥儿还在水道中撒了几网,捞上一些小鱼与螃蟹,放在船舱中。
“三喜哥,老熊叔,再转个弯就到蛟龙寨腹地区域了,这里的暗哨极多。”利哥儿轻轻放下船桨,小声提醒。
三喜与老熊闻言,取下军弩来上好弩矢:“慢慢靠过去。”
利哥儿又挥了船桨向前划,刚划出百十丈,就隐隐听得前面的芦苇丛中有说话声传来。
这条水道弯弯曲曲,短距离内没有岔道,根本没办法避开,此时说话声与船桨划水的声音极近,只要转个弯,两条船定然遇上。
利哥儿有些慌,此处已快到蛟龙寨所在的大岛,若被人发现的行踪,他们三人一个都活不了。
“怎么办?”
利哥儿满脸的汗,小声急问道。
三喜低声道:“别慌,你且伏在船舱中。”
三喜说完,与老熊悄无声息的下水,慢慢朝弯道后潜去。
利哥儿紧张不已,将三支弩矢装上弦,依然趴在船舱中,只露了半个脑袋,目光紧紧的盯住弯道处,只要一有不对劲,先下手为强再说其他。
“嗡…”
一声轻微的弩机发射之声响起,随后又传来极弱的搏杀之声,很快便又没了声响。
利哥儿双手紧握了军弩,死死的瞄着前面弯道处,就见得一艘小快船突然从弯道后划了出来。
利哥儿手一抖,便要抠动板机,幸好他及时看清那划船的是三喜。
利哥儿连忙放下军弩,划着渔船靠了上去,就见得那艘小快船上躺着一具尸体,咽喉之处已被弩矢射穿。
老熊则按着一个穿着渔民衣衫的瘦小汉子,一把短刃架在那汉子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发出声响来。
“利哥儿,过来看看认识此人么?”老熊轻声唤道。
利哥儿爬上小快船,看了那具死尸与被老熊擒住的汉子一眼,点头道:“认识。”
老熊见得利哥儿认识这个活口,双目阴狠的盯着那汉子,手中的利刃压得更紧:“阴声问道,想死想活?!想活就点点头!”
那被擒住的汉子满眼惊恐,用力点头。
老熊戾声道:“很好!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那汉子又连忙点头应了,老熊这才松了松手:“说,你在蛟龙寨干的什么差事,寨中现在有多少人?今日寨中的人是否出去干买卖了?”
老熊一连问了三个问题,那汉子战战兢兢,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又见得老熊与三喜凶神恶煞,竟然连话都说不利索,嘴里不停抽动,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利哥儿见状:“老熊叔,让我来问。”
老熊见利哥儿既然认识此人,便道:“也好,你来问个清楚。”
利哥儿用湖水洗了把脸,而后摘了头上的斗笠,这才对那汉子道:“老油叔,可还认识我?”
那汉子见得利哥儿真容,眼里的惊恐之色更重,倒是能说出话来了:“你…少…少当家…”
利哥儿冷着眉道:“你还认识我这个少当家,很好,刚刚我叔问你的话,你一一答来。”
那叫老油的汉子却是连声道:“少…少当家,您回来报仇的是么…不要杀我…当年是苟当家与刘当家合谋害的大当家…小的也是无奈…”
利哥儿轻哼了一声:“这些我都知道,你只要回答我叔刚才的问题就行,再说废话,一刀捅死你!”
老油连忙道:“我说…我现在还是个喽啰,没个正经差事…现在蛟龙寨只有五百多人,大当家被害后…许多兄弟怕被苟当家与刘当家害死,就都逃了,或者反了出去…
今日水寨没有外出打鱼,苟当家说,明阳湖来了大批水军,怀疑是冲咱们水寨来的,严令兄弟们出寨…”
利哥儿低着眉突然问道:“你是说,以前那些忠于我义父的叔伯,都逃出蛟龙寨了?”
老油回道:“是…他们都跑了…苟当家与刘当家容不下他们…”
利哥儿点点头:“也好。你还知道些什么?”
老油连忙摇头:“少当家,您知道的,我就是一个喽啰,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利哥儿却道:“怎么可能呢?你将这附近几处的暗哨位置告知于我。”
老油眼珠子乱转:“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奉了刘当家的命与柱子兄弟出来巡视,其他的兄弟与我们是分开的!”
利哥儿冷笑道:“老油叔,你人如其名,你当我年幼好糊弄?快说!”
老熊见得老油敢藏着掖着,手中的利刃抬起来作势要捅:“不说就死!”
老油被这一吓,连声道:“我说,我说。”
老油将几处暗哨位置说了,眼巴巴的看着利哥儿:
“少当家,您就放了小的吧…您刚来水寨时,我还照顾过您…今日遇见您之事,我定然不会说出去。”
利哥儿却是露齿一笑:“忠于我义父的叔伯都跑了,你没跑,那便是死心塌地的跟着那姓苟的与姓刘的干了,我没记错的话,当年姓苟的要杀我义父,你也是跟着他一起冲进我义父房中的!”
利哥儿说完,接过老熊递过来的利刃,一刀扎进了老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