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自靖王府回来,听说陆盛楠出了事,立刻命了齐嬷嬷又将人喊了回来。
她拉着陆盛楠的手上上下下地看,“可伤到哪儿了?”
陆盛楠很是不好意思地摇头,“我没事,倒是侯爷因为救我伤了手臂,不知可有好好上药?”
“你可要去看看他?”老夫人试探地问陆盛楠,英雄救美,这是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这傻儿子,怎么就不懂把握呢?
陆盛楠有丝赧然,“侯爷说冷影可以。”
老夫人窝火,这个老二,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这时候逞什么英雄嘛!
她眼睛转了转,“齐嬷嬷,叫人去请太医来,给姑娘请个脉。”
陆盛楠受宠若惊,赶忙摆手,“老夫人,我没事。”
老夫人嗔她,“你又不是大夫,怎知没事?”
一旁吴氏也跟着走近,“母亲说的是,听上去就十分惊险,妹妹一定吓得不轻。”
陆盛楠冲她笑笑,“没事了,都过去了。”
吴氏拍拍她的肩膀,“你倒是个心性坚韧的。”
老夫人微笑望着陆盛楠,她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跟她儿子很是匹配,骨子里都是坚毅刚韧之人。
侯府日后有这样的主母,她也可以安心了。
很快太医来了,号了脉,说无碍,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
“齐嬷嬷每晚煎好,楠丫头,你每晚到侯府来用饭,顺道吃药。”老夫人说得不容反驳,煞有监督她吃药的架势。
陆盛楠无奈又感动,只得点头应下。
綦锋自外头回来,老远就听偏厅欢声笑语,丫头撩了帘子,他进门就见老夫人正怀里抱着轩哥儿,眉开眼笑地在给轩哥儿喂饭,陆盛楠跟吴氏陪坐在旁,也都笑盈盈侧脸望向老夫人。
屋内一派祥和安宁,他因下午查到的那些腌臜事而气恼的坏心情被一扫而空。
他笑着跟老夫人请安,“母亲。”
“锋儿回来了。”老夫人笑着将轩哥儿抱给奶娘,才扭头跟綦锋道,“我今日请了太医给楠丫头号脉,她后面三天都在我们府上用饭,再吃药。”
綦锋点头,“甚好。”
陆盛楠见他进来,刚要起来跟他见礼,他两步便到了近前,托了她的胳膊,“不用这般见外。”
陆盛楠笑笑,坐下,取了碗给綦锋打汤,再递给他。
綦锋眉眼含笑地接了,轻尝一口,“今日这汤甚好。”
吴氏”噗嗤“笑出声来,”恐怕不是汤好,是盛汤的人好吧。”
老夫人也凑趣地呵呵笑着,她望着二人,心下老怀宽慰,何时他们能是真正的一家人,这样日日在一处用饭才好。
陆盛楠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额头,她的脸又有些发起热来。
饭后,陆盛楠悄声问綦锋,“侯爷的胳膊可还好?”
綦锋转转手臂,“没事。”
她还记挂着,这让綦锋心里十分受用,仿佛手臂上的伤顷刻就不那么疼了,比上药都管用。
“是靖王动的手脚,我已经告知了皇上,接下来皇上会对京郊马场肃清整顿,应该不会影响伊犁使节的到访。”綦锋送陆盛楠出来的路上,悄声在她耳边道。
他不想老夫人知道忧心,毕竟靖王这个大麻烦,着实闹心。
陆盛楠皱眉,“此人竟然如此心胸狭隘?!”
綦锋点头,“你近来要格外当心,没有要紧事,就不要出门,他只待一月,等他走了便好,轩哥儿也是,要看紧些。”
“嗯。”陆盛楠握了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她点点头,可心头却还是慌慌的。
綦锋抬了手揉揉她的头,“没事,我会护好你们。”
不知怎的,感觉到他掌心在脑后摩挲,陆盛楠心头的紧张顷刻便消失大半。
她不由歪了头去看綦锋,天色已晚,月光和廊下的灯光照得他的脸朦朦胧胧却又柔和而温暖,让人见之心安。
她微笑起来,“辛苦侯爷了。”
綦锋挑眉勾唇,“分内之事,应该的。”
陆盛楠微微低头,轻笑出声,綦侯的这张嘴,她是不打算再计较了,就这样吧。
……
陆盛楠在京郊马场出事的消息当天下午就传进了慕容景程耳里。
他听完图宏策的禀报,拳头攥了攥,“大榭也是一样糟烂。”
图宏策一笑,“各有打算罢了。”
“阳谋比不过,就用这些下三滥的阴私手段,可见也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慕容景程最是看不上这种人。
图宏策提了壶给他续茶,“老三好像放弃洛葛了。”
慕容景程冷笑,“他想得美,洛葛这块狗皮膏药,他贴上了,不拽他一层皮,可别想揭下来。”
“怎么说?”图宏策望着他。
慕容景程挑挑眉,“洛葛这个人,没什么衷心,他是喜欢自我感动罢了,等他知道自己不过就是老三手里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手里的那些老三的证据,可以替他报复,也可以为我所用。”
说罢,他勾唇一笑,“老三历来蠢笨,才会信了他忠心耿耿。”
图宏策摇摇头,“天下哪里有什么衷心,利益捆绑而已。”
“就如你我?”慕容景程觑着他。
图宏策点点头,“我仰仗二皇子。”
虽然心知肚明,可慕容景程心头依然涌起股失落,他真是不喜人心间的这种厉害谋略,计较算计。
他苦笑,“老二跟北狄的婚约怎样了?”
图宏策摇着扇子,“暂缓了,但如若一直没有收到您这边的进展,恐怕又要蠢蠢欲动。”
“那要怎样?我还真得在大榭结亲不成?!”慕容景程有些不耐烦起来。
图宏策笑他,“也不是不行,毕竟大榭现在可有个带了皇家血统的郡主,而且貌若天仙,同您也熟识。”
慕容景程想起那日伏在自己肩头哭泣,又乖得小猫一样,听话地随他进屋,安静在榻上躺好,任他给她盖了毯子,蜷缩着躲在毯子下抽泣许久才渐渐入睡的小人儿。
那时的她对自己当是全然信任和放心的吧。
他想着,心头涌起股莫名的不舍,好似错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眉头不自觉便皱了起来。
图宏策将一盏茶递到他面前,“吃茶,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