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礼没接他的话茬,反而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笑意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前几日上京来信,圣人患了暑热,身子骨不大好,圣人还说,若初公主得空了带孩子回去看看她。”
沈惊澜直视凌玄礼,眯了眯眼睛,墨黑深邃的眸子闪着带着警告意味的寒光。
“麻烦凌大人转告圣人,孩子还小,路途遥远受不起颠簸,假如若初公主思念家乡心切,本王会亲自护送她回去。”
“亲自护送”几个字咬得很重。他和女皇有约定,早晚是要送温若初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两人每次见面都要闹个半红脸,凌玄礼说了两句话走了。
凌玄礼的存在,让沈惊澜很没有安全感,必须把凌玄礼弄走。
心里厌恶极了凌玄礼,却也深知大虞女皇在温若初心里的分量,凌玄礼走后,沈惊澜回头吩咐小辛。
“去查查大虞女皇近日身体状况。”
小辛应声:“是。”
男子们都在前院巴结沈惊澜,十一个皇子妃还有太子妃萧蔷都来了,朝中重臣家眷贵妇小姐们则都聚集在后院,围着温若初和两位小公子,七嘴八舌,尽是好听的话。
“两位小公子白白胖胖的,一模一样,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搭眼一瞧将来就有出息。”
“荣王殿下人中龙凤,有经天纬地之才,荣王妃是大虞公主,更是聪明能干,后宅料理得井井有条,有这样的双亲,这两个孩子将来错不了。”
面对这些奉承讨好温若初左耳听右耳冒,她和沈惊澜初到都城的时候,人人避之不及,可没人登门说沈惊澜是人中龙凤,她聪明能干,这些话,听听就算了。
温若初笑着谦虚道:“为人父母只能给子女铺路,走成什么样?走到哪?还得看自己。”
众人点头说是,本是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莫名映射到了某位权贵。
老皇帝费尽心血给沈星驰铺路,沈星驰就像是扶不上墙,还恶心发臭的烂泥。
太子妃萧蔷从登门到现在全程黑着脸,听完温若初这句话,脸色更黑了。
这些见风使舵的长舌妇,不过是看太子遭到训斥被禁了足,就跑来巴结沈惊澜和温若初。
太子可是父皇和母后唯一嫡子,雍国江山正统继承,沈惊澜做的再好,也是给太子当垫脚石的命,折腾出花来也是车辙里的泥鳅,掀不起风浪。
且等着吧,这些人巴结温若初的嘴脸,她一个个的记住了,太子解了禁足,定要一个个的收拾回去。
萧蔷撇了撇嘴。
“常言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呐,说话做事还是低调些,可别把自己的后路堵了,挣扎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就不好了。”
阴阳怪气说完,拧着身子领着沈桓和沈烁走了。
众人嗤之以鼻,这话放在一个月前,不会有任何人质疑,老皇帝对沈星驰的偏爱摆在那,谁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来。
可如今不同了,老皇帝把当年做太子时候的宅子都赏赐给沈惊澜,就连两位小公子都是老皇帝亲自赐名,要知道皇孙辈的,除了沈桓沈烁,还没有人有这样的殊荣。
沈惊澜连破大案,得老皇帝赏识,正是如日中天,比当年柳家得势时支持的六皇子沈飞白还要风光。
日后谁得大统,还真说不准了。
四皇子妃净了手,伸手从奶娘手里接过温若初的大儿子沈轩,低头轻声逗了两句孩子,劝慰温若初。
“九弟妹别往心里去,太子妃也是心里难受,才说出那番话。”
温若初还真没把萧蔷的话放在心上,他们越难受,她的心里越舒坦。
这才哪到哪啊,沈惊澜还没入住东宫呢,萧蔷这心里难受得有点早了。
毕竟萧蔷还顶着太子妃头衔,当着这么多皇子妃,命妇贵女的面,不好表现出过于得意的表情。
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扯着嘴角,尴尬一笑。
“还好四皇嫂提醒是太子妃娘娘心里难受,不然我这一孕傻三年,又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以为是太子妃口臭呢。”
众人一阵低笑,话题又回到了两位小公子身上,太子妃萧蔷似投掷进大海里的一粒小石子,连膈应到旁人的作用都没起到。
四皇子妃端详着怀里婴孩,抬手触了触小沈轩奶呼呼脸蛋。
“这孩子的体温有点冷啊,是不是没注意着凉了。”
两位奶娘赶紧解释,大公子身子状况良好,吃得好睡得好,没见有什么异样。
沈惊澜身上就有寒毒,可别带给孩子,温若初心里咯噔一下。
摸了摸孩子的脸,沈轩睡得踏实,小嘴吧咕咚咕咚的,像是在做梦吃奶水,脸颊红润,温度比她手指的温度还要温一些。
“没有啊?”
“是吗?”
四皇子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瞅了温若初一眼,找补方才的话,“那可能是我血热,摸什么都感觉冷。”
方才温若初无意间碰到四皇子妃的手,分明比正常体温偏低,为何要说自己血热?
正疑惑着,温若初像是张了千里眼似的,察觉到有一道熟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抬眼看去,沈惊澜从月亮门走了进来。
沈惊澜一脸阴翳,两片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三丈之内能明显感受到他身上那种冷厉气息,在温若初的目光投过来的时候,做出一副委屈巴巴,被人欺负的惨样。
沈惊澜如今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能让他手里委屈?
“你们聊着,我给你们添些茶点过来。”
温若初递给黄兰一个眼神。
黄兰道:“起风了,两位小公子月份小,受不得风,奴婢带两位小公子回屋了。”
黄兰从四皇子妃手里接回孩子。
温若初安心起身,去找沈惊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