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曦瑶比约定时间早到半个小时,提前点好邬昌群喜欢喝的茶,小辈的礼数做得很周全。
包厢门推开,江曦瑶撑着扶手站起来:“邬叔叔,您坐。”
邬昌群让她坐下:“你腿不方便就不要起来了。”
江曦瑶把泡好的茶双手恭敬端过去:“长辈来了,哪有不起身的道理。”
邬昌群看了她一眼。
有相貌,有教养,看上去性格也好,难怪邬岫白会这么快陷进去。
邬昌群没兜圈子,开门见山:“我家岫白喜欢你,不知道江小姐对他有没有感觉。””
江曦瑶羞涩低头:“岫白很好,我们很聊得来。”
邬昌群:“其实你不用在意腿的事,我是医务工作者,不管健康与否,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江曦瑶轻轻摇头:“邬叔叔,我的经历让我没法不在意,那些痛刻在我心里,这是我的心病,我想……”
她的声音低下去:“我可能永远没办法追求幸福。”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邬昌群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解开心结才会考虑以后的事?”
江曦瑶轻轻点头。
邬昌群:“实不相瞒,我是温苒女儿的主治医师。”
江曦瑶诧异抬眸:“您认识我姐姐?”
跟着问:“她有女儿了?她女儿怎么样,生病了吗?”
邬昌群喝一口茶:“她女儿已经配型成功,马上要进行肝移植手术。”
江曦瑶像一下没消化这些信息,久久没有出声。
邬昌群亦没有说话,不紧不慢品着杯里的茶。
江曦瑶在茶香袅袅中开口:“邬叔叔,您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邬昌群:“我就这一个儿子,他母亲去世得早,对他我一直是有亏欠的。你是第一个他说喜欢的姑娘,我能看出来,他真的喜欢你。”
江曦瑶放在桌上的手蜷了蜷,半晌,抬起发红的眸:“邬叔叔,不瞒您说,我一直恨温苒,如果不是她,我的腿不会变成这样。因果循环,她做的孽如今都报应到了她女儿身上。”
她深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听说器官移植会有排异反应,邬叔叔您是专家,您比我清楚。”
话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如果江曦瑶以后跟邬岫白在一起,那她就是邬家的儿媳妇,她的恩仇就是邬家的恩仇。
邬昌群走后,江曦瑶脸上的乖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狠毒。
她用指尖沾茶水,在桌面一笔一划写下温苒的名字,然后划个大大的叉。
温苒,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世间最痛。
……
江曦瑶势在必得,邬岫白却对她突然冷淡下来。
信息不回,电话也不接,要不是温苒的事还没成定局,江曦瑶才懒得搭理那个书呆子。
她在邬家门口蹲点,终于堵到邬岫白。
“岫白,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我好担心你,不知道你去哪了。”
江曦瑶上前想拉邬岫白的衣袖,他却躲开了。
细看会发现邬岫白的眼睛瞬间红了。
“别来找我了,以后别联系了。”
江曦瑶愣住,不明白邬岫白为什么会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岫白……”她委屈地道,“怎么了,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为什么……”
门这时打开,邬昌群从屋里出来,看见江曦瑶眼眸沉了沉。
“岫白,你进去,我来跟她说。”
邬岫白低着头进去了,邬昌群把门关上,居高临下看着轮椅上的女人。
“江小姐,我认为做人底线是根基,无论何时何地何事,底线都不能越、不能丢、不能歪。这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今天也送给你,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江曦瑶皱眉,她不傻,自然能听出邬昌群话里的谴责之意,但她还继续装傻。
“邬叔叔,您说得对,我都记住了。”
“记住就不要再来找岫白,他心性单纯,容易识人不清被迷惑。”
江曦瑶的表情有些绷不住:“您这话什么意思。”
邬昌群在医院工作几十年,活人死人什么人没见过,江曦瑶这点把戏他看得清。
“如果你说其他人也许我还会信你那套说辞,但你说温苒,我不信一个私下贴钱给贫困家庭送水果的人能坏到哪去。”
蓁蓁隔壁病房住了个一对母女,从偏远的宜城来的,为了给女儿治病已经花掉所有积蓄,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分花,更不要说奢侈买水果了。
温苒怜悯,但也知道直接给钱不妥当,医院因病穷苦的人那么多,你帮得了一个,帮得了所有吗?
甚至有些人还会消耗善意,你如果帮一次不帮了,他可能会记恨、报复。
人心最禁不起试探和考验。
温苒后来就找到水果店的老板,她买单让老板给几个她知道的贫困家庭经常送水果过去,骗他们是快坏的尾货,帮忙消耗一点。
这样既做了好事,又不用担心发生不好的事,最后也保护了他们的自尊心。
都说小事看人品,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怎么会做出推妹妹下楼的事?
再反观江曦瑶,看似乖巧,实则句句在往不好的地方引导,甚至还说出“器官移植会有排异反应”这种话。
她不是小打小闹,她是想要蓁蓁的命!她的心思不是一般的毒。
江曦瑶听邬昌群这么说哑然许久,脸在路灯下晦暗不明。
邬昌群打量她的神色知道自己没猜错,觉得愤怒的同时也为自己儿子不值。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别人的感情,这种做法就是无底线。先不说你和岫白会不会有结果,就算你们最后能走到一起……”
邬昌群犀利的视线直视她:“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你这种人就无视生命,断送我整个职业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