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所说的年轻才俊,除了欧阳修之外,赵祯是一个都没听说过。
本想问问这些才俊都是谁,可此时又不合时宜,只好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在心里。
能让包拯亲自点名的,一定是大才。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包拯隐退之事,他从来没有想过卸磨杀驴。
“包卿,你当真要离开朝堂吗?朝廷还有许多事等着你来做,你若隐遁,朕食不甘味。”
包拯只觉可笑:“陛下,此时此刻,已经由不得臣了!”
说着,目光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疑我,我若留在朝堂,也无法尽心尽力,反为不美。”
“更何况,天下已定,陛下只需按照臣制定的方向去做,大宋定能蒸蒸日上。”
赵祯听罢,也随之瞥了一眼太后,脸上虽不敢露出不满,可心里毕竟还是埋怨。
他只是看着包拯,神情暗淡,想说两句挽留的话,看见包拯去意无留,太后的态度又格外坚决,只好忍着没说。
“陛下,臣告退!”
“不知包卿将欲何往?”
“嫂娘年事已高,臣回乡侍奉嫂娘!臣……告退!”
说完,包拯转身离去,只留下赵祯在风中凌乱,心里空落落的,被什么东西揪着一样,包拯这一去,他这个皇帝便又要成为孤家寡人,再无一个贴心的朋友。
治理国家的重担就要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不知道,没有包拯的朝堂,今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韩琦和吕公着虽然也是栋梁之才,然而和包拯比起来,实在是寒鸦比鸾凤,萤火之光比皓月之明。
“皇儿,哀家知道你心有不舍,埋怨哀家无情,可你也该明白哀家这么做都是为了谁。”看着包拯走远,太后方才开口。
她其实也没想到,包拯会这么爽快,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手中的大权,难道他对权利当真一点都没有留恋,是自己多心了?
否则的话,怎会说离开就离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又有些悔恨。
其实,她对包拯也没那么多的猜疑,一则是士大夫的怂恿,二来嘛,也只是想试探一下。
只是没想到包拯自尊心这么强。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母后不必再说,朕都懂!朕累了,想一个人静静,儿臣就不陪母后了,儿臣告退。”
说完,赵祯也转身离去,留太后一个人在御花园中独自唉声叹气。
……
包拯回到府邸,已是日暮时分,夕阳刚刚隐没在地平线下。
天空尚留着一缕晚霞,格外绚烂。
“驸马,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到包拯回家,公主笑着迎上来。
“皇上召我到御花园赏花。”包拯神情黯然,像个受委屈的孩子。
他虽然一直都很坚强,也能理解太后太后赶他走的初衷。
可这种事,换了谁,心里又会好受?
为国家鞠躬尽瘁,可换来的却是皇室的猜忌,怎能不令人心寒。
公主看包拯的神色不太对劲,不由皱眉:“皇兄召驸马去御花园赏花,怎么反倒不高兴,莫不是附和和皇兄又有证件不同之处?”
包拯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公主,叫下人收拾收拾,咱们明日一早便回乡。”
“回乡?”公主秀眉紧蹙,一脸的懵逼,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回乡?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否则驸马不会如此莫名其妙,说这样丧气话。
“嗯!”包拯点点头,却没有解释。
公主急道:“驸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是不是皇兄又开始猜疑驸马?”
除此之外,公主也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以包拯的性格和抱负,是绝不会这么轻易气馁的。
可现在看他的精神状态,整个人如同酸打的茄子。
还不等包拯解释,自我补脑的公主便怒气腾腾,“驸马不用灰心,本宫这就进宫替你讨一个公道。”
说着,气冲冲夺门而去。
“公主……”包拯喊了一声,公主却置之不理,早已去得远了。
包拯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
不过他没有去追,皇家的事,他现在没心情去理会。
另一边。
赵祯从御花园回御书房后,一直没有批阅奏折,独自一人坐在案牍上,不知思索什么,怔怔出神。
陈琳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所以站在一边,不敢去打扰。
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声:“赵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昏君,你算什么皇帝。”
公主气冲冲闯进御书房来。
陈琳看到是公主,又听她直呼官家的名字,还骂官家是昏君,吃惊不小,赶忙迎上去,“公主……”
“滚开!”公主没给他说话的余地,目光怒视着赵祯。
赵祯也有些懵逼,不过心里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并没有生气,说道:“御妹,有话好说,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好好说?”看着皇上说得这么轻松,还如此淡定,公主越发气不打一处来,“我问你,驸马哪里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赵家,哪里对不起朝廷,你要如此待他?”
“皇妹,你误会朕了!”赵祯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公主却是好笑:“误会?误会什么?”
“朕从来没有怀疑过包卿,是太后受人蛊惑,担心包拯功高震主,威胁赵家的江山社稷。”
赵祯直言不讳,实事求是地说道。
他的确没有必要隐瞒,也没有必要替太后背这口锅。
太后自己酿的酸醋,就要自己喝掉。
以公主的脾气,一定会找太后理会清楚,兴许事情还能有转圜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太后?”公主闻言,怒气更是从脚底窜到头顶,又有些不可置信。
太后不是一向宠信驸马的吗?
她怎会怀疑驸马?
这可让她不明白了!
“嗯!”赵祯点点头,“皇妹,朕对包拯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朕对他素来器重有加,从无猜疑,将他视为肱骨,怎会让他离开朝堂。”
“当真不是皇兄?”公主半信半疑。
“朕有必要骗你么?”赵祯满脸苦涩。
看着他这副苦恼的神情,公主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好,姑且信你,我这就去找太后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