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厂配了食堂,请了厨娘,但自从一枝花搬来与表嫂同住时,表嫂便习惯在家弄饭,隔天就去市场买些菜来,与一枝花学习烹饪。
见我犹豫,她又说:“就是些家常菜,你若嫌弃,就算了。”表嫂做的菜,我当然品尝过的。虽然比不上一枝花,但远在西施之上。
我心中本就郁闷,听不得这些激将法,不及多想,点头答应下来。
见我同意,表嫂面露欢颜,眉头舒展开来,笑容明丽多了。
笑是能给女人添增光彩的,表嫂在深圳的这些时间,气质逐渐改变,穿衣打扮,也不再像一名村姑,而有了城市品味。
一个女人,品味提升了,韵味自然而然,跟着得到提升。表嫂与我同行,脚步明显欢快了许多。
进了租屋,摁亮电灯,表嫂便脱掉鞋子,赤着脚走在光洁的地板上。
我怕她滑倒,提醒了一句,她则爽朗笑道:“放心吧,嫂子天天如此,习惯了。”
安顿我坐下,又倒来一杯水,表嫂便取了套衣,去往洗手间。
不多时,表嫂从洗手间出来,身上换了套黄色裙子。
黄色裙子让她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弄饭,很快就好。”表嫂朝我明媚一笑,一个闪身,又去了厨房。
不知为何,看到穿黄裙子的表嫂,我脑海中闪现在冬夏画展见过的一幅图片。
图中,是一位在油菜地提着裙子奔跑的女子。
女子穿着艳红的连衣裙,露出好看的脖颈,奔跑的姿势,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
表嫂当然没有在阳台上奔跑,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响。
我闲来无事,拿出手机,刷起了视频。
看视频,时间果然过得快。当然,表嫂的速度也快,当我放下手机,抬起头来,表嫂已经炒好了三个菜。
另有一个紫菜蛋汤,已经下在锅里。
煮汤时,有点闲空,表嫂正欲进屋,和我闲话几句。才走到阳台,她手机响了。
接通后,她脸上带着春风:“好呀,来吧,可不许买东西了。要不然,我不让你进门。嗯,对。”
挂断电话,表嫂迈进屋里,对我说:“表妹来了,待会一起吃饭。”
我应声好,心里却有些打鼓。
表嫂的表妹,自然与老宋相识,我在表嫂家吃饭,难免会传到老宋耳里。
然而,此刻告辞而去,已然来不及了。紫菜蛋汤好了,表嫂端进屋里,立马冒出腾腾热气。
表嫂摆好菜,对我说:“我下楼买支饮料。”
我跟着表嫂来她家,心中茫然,空着手上门,本就有些羞愧。见她这么说,忙起身:“我去吧。”
表嫂一把拉住我:“你是客人,怎么让你去呢。你坐下,我去去就行。”
言毕,不由分说,将我推回到座位上。
表嫂合上门,我一个人在她家,到底有些不自在。
表嫂住的地方,还是杏花开包子店时租下的。面积倒挺大,但没有隔成一房一厅。因此,屋里摆设一览无余。
说是摆设,也只是些女人的衣物。一枝花搬进来后,表嫂又购了一张床,一张床靠一面墙,倒也井然有序。
表嫂爱干净,一枝花也是,屋里整洁清新,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芳香。
正凝视四顾,门铃响了,我心说,表嫂没带钥匙出门么?
接过通话器,按下开门。不多时,有人敲门,打开,站在屋外的,是个长发女子,手里提一只西瓜。
大约她早就从表嫂嘴里知道,我也在做客,见过面,便伸出手,作了介绍:“我叫大霞,你也可以叫我大侠,对,就是侠客的侠。”
她自问自答式的幽默,拉近了我俩之间的距离。进屋坐下,我给她倒了一杯水。
大霞穿件露肩衫,超短裙。戴着美瞳,涂着淡唇。
总之,整个人的风格,与表嫂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她一坐下,屋里显得光芒耀眼,倒把我衬托得局促不安。
将近十来分钟,表嫂才回来,她没买饮料,带回一支白酒。
另外,还有凉拌猪头肉若干。表嫂从厨房,找出一个盘子,将凉拌菜倒进盘子里,摆放在桌上。
又找出三个玻璃杯,给我和大霞倒上酒,边倒边解释:“大霞喝不了啤酒,过敏,正好,你陪陪她,喝点白的,好么?”
我暗忖,杯子都被你倒酒了,我还能拒绝不成。
给我俩倒上酒,表嫂自己却倒了一杯清水:“特别时期,喝不得酒,原谅一下啊。”
既然是酒吧里的常客,女人一个月,也总有些不喝酒的特权。因此,表嫂这么一说,我与大霞相视一笑,表示理解。
表嫂坐我旁边,大霞则与我面对面而坐。
晚餐开始,尝了口菜,大霞便端起杯子,说要敬我。我忙举杯。
“初次见面,多多关照。”
大霞举杯,眨眼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便赶紧去夹一根青菜,丢进嘴里。
我见她豪爽如斯,心想果然是大侠。女子都一口饮尽,我岂能输了气势,仰了脖子,饮毕,把酒杯倒过来,不滴落一滴酒水。
表嫂倒酒时,事先有分寸,只给我们各稍稍倒了些。因此,才给了我爽快的底气。
我放下杯子,不待表嫂动手,大霞这次抢了先,抓起瓶子,给我倒酒。
我不停地喊:“好了,好了,谢谢,谢谢。”
她下手明显比表嫂猛,酒水剂量达到了空杯的三分之一。
当然,大霞并不偏私。给我倒多少酒,就往自己杯子里,倒多少酒。
“公平合理吧。”大霞放下酒瓶,咧嘴一笑。
她牙齿虽白,并不整齐。
不过,她大大咧咧的,并不隐藏自己的缺点。这一点,倒值得称道。
“我也陪一个,谢谢阿谦一直以来,对我和老宋的关照。”
表嫂见气势逐渐活跃,嘻嘻一笑,抓起杯子,饮完一口清茶。
放下杯子,表嫂招呼我们吃菜。说完话,往我碗里夹了一大块排骨。
酒水有些涩,多吃点菜,口感好多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大霞敬了我一杯,我自然要还敬一杯。
随之,表嫂一会儿敬表嫂,一会儿敬我。
三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谈笑风声间,那瓶白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眼见着,只余下半瓶酒了。再看大霞,已然面泛桃花。我亦有些迷糊,但还好,在控制范围之内。
“来,我再敬,敬谦哥,谦……哥,敬你一杯。”
显然,大霞喝高了,说起话来,舌头打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