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姐喜欢佩耳环,但不太愿意,往脖子上挂项链一类的饰品。
总觉得,挂了项链,像狗脖子上的套的圈链,有一种被人牵引的感觉。
反正,我在以前,从未见她戴过项链。
“吊坠真漂亮。”我由衷赞美了一句。
有时,在职场上,必须拍马溜须,尤其在领导面前,更要始此。但对梅小姐,我没有拍马屁的必要。
另外,我是真的觉得,这颗吊坠好看。
吊坠上,镶了一颗蓝宝石。
随着吊坠晃动,闪烁着蓝色光芒,极为耀眼夺目。
“真的吗?”梅小姐低头,望一眼吊坠。
继而,用手抓住,摸了摸吊坠。看得出来,她自己对这颗吊坠,也很满意。
梅小姐有个极好的优点,她公私分明,从不在办公室,谈私人事务。
然而,这次,她主动谈起了生活。当然,不是谈她的生活,而是我的。
“最近你们食品厂生意很不错啊。”梅小姐笑着问。
我答:“借你的光,还不错。”
在梅小姐面前,我没必要用“您”。当然不是我不尊敬她。而是因为,我们之间,更有一种朋友的情义。
用“您”字的话,梅小姐反而会认为,我故意拉大与她之间的距离。
接下来,梅小姐便大赞起来,说我有眼光,并且预言,食品厂会越来越好。
听她这么讲,我暗忖,你莫不是想投资我们吧。
“我一直觉得,你是有大才的人,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公司,开创自己的事业。”
其实,梅小姐所言,并非虚妄之词,关于此事,我与西施商量过,想要和她并肩作战。要不然,等到食品厂越发红火,我很有可能,会被不明真相的人认为,我沾了她的光,是个吃软饭的。
当然,对于梅小姐的说辞,我只是笑了笑:“只是小生意,还要谋生活,得靠梅总关照呢。”
梅小姐说:“哎,老朋友了,你净调侃人。”
我只笑笑,没言声。
“来,饮茶。”饮口茶,放下杯子,梅小姐捋了捋头发,露出洁白如玉的脖颈。
梅小姐毕竟是当过助理的人,除了办事干练,模样和身材在公司里,当然算得上上之佳。
但我总觉得,她身上最动的人部分,不是S形的腰肢,不是雪一般白的胳膊,而是锁骨。
我的目光,沿她的锁骨绕了一圈,又缩了回来。
梅小姐昂首挺胸,抿了抿唇,沉默了好一会儿,酝酿好情绪,终于开口道:“公司最近有一次晋升名单……”
听到这里,我的心扑嗵了一下。
“我们部门,分到一个名额。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谈这件事。你也知道,无论从哪方面讲,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这是提前和我谈心谈话啊。
“昨天晚上,董事长找我谈话,提到了你。本来,你的名字,我是填在第一位。可是,董事长说,你还年轻,和西施姑娘关系要好,如果你升了职,他怕会有流言蜚语……”
梅小姐讲到这,我全明白了。
说实话,那一刻,我心里酸楚难言。但我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和梅小姐告别时,我是笑着出来的。我要让她明白,就算落选了,我也是绝无怨言的。
倒不是为了表现自己高风亮节,而只是想维持自己的体面。
梅小姐找我谈话的当天下午,四点过六分,公司通过oa和办公邮箱,发布了新一轮的晋升名单。
行政部升职的同事,是阿洁。阿洁与我一同调入行政部,同样算赵总的旧部。客观而论,她工作上心,兢兢业业。
尤其赵总在任时,做了许多实事。梅小姐执掌行政部后,阿洁愈发低调,从不显山露水。
没想到,梅小姐能不计前嫌,推荐阿洁。看来,她还真是秉公办事啊。
读完邮件不到一刻钟,梅小姐发来微信:晚上一起吃个饭。
我笑问:“你发错信息了吧。”
迟疑一会儿,又加了这么一句:“该发给阿洁才对。”
梅小姐回:“没发错,就是想和你谈谈心。”
无非不过想安慰我罢了。
我以晚上另有安排为由婉拒了。
上午已经和她聊过天了,我不想再旧事重提。梅小姐没再坚持,回了句ok听你的,就再无消息。
离下班只差五分钟时,收到阿洁的信息,同样是约吃饭,时间却在周六晚上。今天才周二,离周末还早呢,她倒迫不及待,明显是羡耀,至于吗?
梅小姐的安慰晚宴,我可以不去。阿洁升迁请客,我若不去,不免会被戴高帽子,说我脱离群众,说我心高气傲,明明输了,还故意端架子,耍脾气。
公司虽小,各种八卦倒传得快。我偏不让他们如意。因此,我没有多想,对阿洁道了贺,答应下来。
晚上下了班,我信步而行,到底有些恍惚,不知不觉间,抬起头来,竟然到了西施家小区门口。我虽有西施家的钥匙,但她不在,我也就没上楼的必要了。
毕竟,我下意识跑到这里,无非想得到西施的一些安慰罢了。西施不在家,安慰便变成水中水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
早在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一枝花电话。当时还好奇,她怎么打电话给我。一问,才知道,西施正与客户洽商,相聊甚欢,调研进展进好,西施听了建议,决定结束上海之行前,再去一趟南京。
回深圳的时间,自然要再晚两天。我当然没意见,只盼以悬花为调料的菜肴,早点推出上市。
临挂电话前,还叮嘱她和西施,不要太过操劳,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一枝花咯咯地笑:“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好西施妹妹的。”
我转身而返,心中有许多话,想一吐为快。
行至半途,想起了杏花,前些日子,她曾向我吐露心语。如今,我有了不悦,再去找她,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主意一定,我便径直前行。抵达城中村时,脚步忽然慌乱起来,我如此频繁去找杏花,且不论西施,若被老宋知道了,他该作何想?
就怕老宋不会心生他想,杏花呢,会不会误以为,我急着要借那15万块钱?
一番思谋,我调转步伐,往自己的租房而去。
算了,要和人谈天,谈谈心事,不如找丽枝,或者素琴,更为妥当。主意定下来,只是,脚步仍旧有些乱。
行至第一家悬花包店子时,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我,回头一看,竟然是表嫂:“咋了,来看店了呀?”
包子店已经关门歇业,表嫂所谓的“热爱工作”,当然只是调侃之词。
我胡乱答了一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不过,表嫂并不介意。
“还没吃饭吧,要不要尝尝嫂子的手艺?”她刚从超市出来,手里拎着一袋子菜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