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中央军校的宿舍是二人寝,时寒舟和楚逝水两人都是alpha,手续办起来很简单。
楚逝水的易感期本来就凭自己撑到了后期,被时寒舟临时标记之后便成功度过。
刚回校那会儿,他没敢看时寒舟的眼睛,同她说话只敢盯着她的鼻子看,视线一旦对上他的脸就会不由自主的泛红。
而这会儿时寒舟会把手背贴在他的额前,奇怪道:“易感期还没过吗?”
时寒舟经楚逝水这一次易感期后,对他的态度和以前好似没有太多变化。楚逝水被她这样的表现渐渐安抚,好像也找回了过往相处的感觉。
他庆幸的想,能维持原状就很好了。
而楚逝水不知道的是,时寒舟其实一直在默默的观察他。触碰过他额头的手收回后总有些不自然。
时寒舟发现自己这段时间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去关注楚逝水。
联邦中央军校的宿舍不大,双人间里各边一张床,剩下的空间刚好够放下彼此的书桌。两人的床并排在房间的两边,翻个身就能看到彼此的脸。
他们之前也住在一起,但都有各自的空间,这会儿一起住在这么一间逼仄的宿舍里,感觉还是有所不同。
时寒舟发现楚逝水入睡的时候姿势非常端正,可每到半夜,睡得那叫一个四仰八叉。有时候被子盖过脑袋,只留个鼻子在外边呼吸,有时候蜷缩在床边,脑袋向着她的方向睡得很香,长发都拖到地上。
有时甚至能从床头睡到床尾。一张宽一米三的床,倒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楚逝水起床的时候总会顶着一头乱毛,懵懂的坐起来,跟没开机似的,睡眼惺忪眼神涣散,每次都要缓个两三分钟才能从被窝里挪出来。
时寒舟有次没忍住,抬手薅了他脑袋一下:“快起床,有跑操。”
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哼唧了两声,都还没回魂。
但他后续动作很快,等到时寒舟从小阳台洗漱回来,楚逝水就已经梳好头发穿好衣服,又是一副端正漂亮的模样。
时寒舟的生物钟有些难调,从小就是个夜猫子,半夜的时候容易醒来。
中央星的光污染严重,是一颗永不停歇的繁华主星,深夜的天穹亮如黎明。时寒舟侧过脸,借由这些光线去看楚逝水的脸。
他乱七八糟的睡着,白皙到发光的脸埋在披散的长发之下,呼吸浅淡绵长。幽蓝的光线落到他身上,像是玉雕上落了一群蓝色蝴蝶。
时寒舟凝视着他的脸,过往的一些回忆如同昏暗的夜将她吞没。
她忆起同楚逝水的很多往事。
正失神的时候,她脑子过电似的想起自己在父母面前说的那句“我不是A同”,一下把自己给电清醒了,挪开视线,看向宿舍的天花板。
她好像……有点后悔了。
时寒舟没想过要在楚逝水身上得到什么。他们陪伴着一起长大,对他起了觊觎心,仿佛是件不太厚道的事。
但是,她真的敢保证自己没有动心起念过吗?
有的。其实时寒舟自己清楚,是有的。
但那会儿她觉得这算不上爱。
可现在呢,算得上吗?
…………
但繁重的课业很快让时寒舟分不出精力来思考其他事。
而且两人在这方面心有灵犀,默契地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中央星的教育资源同m77星天壤之别,有些必修课时寒舟两人听都没听过,只能从头学起。联邦中央军校本就是出了名的严苛,寻常排课排到爆,虚拟机甲对战练习要刷时长和分数,还要求各种证书和中央星八校联赛的排名。
来自星际各处的天之骄子们为了课业天天熬夜是常有的事。
而时寒舟本就打算要提前毕业,把五年的课程缩减到三年完成,课业更是繁重到吓人。
时寒舟终于尝到了学习的苦。
她再也没法像以前在m77星上那样,白日课上有时间睡觉,晚上还有精力去打黑拳。
课程一门紧接着一门,有很多课的时间撞在一处,后续还要找时间补。每天都要赶很多作业,加入的学习小组数不胜数,除此以外,训练场要泡,机甲实操也得学。
楚逝水一直在努力追上时寒舟的频率,最近还竞选上了学生会的会长,两人都是忙到飞起。
军校晚上到时间会统一熄灯,两人一人一盏台灯,埋头就是干。
alpha体质好,像时寒舟和楚逝水这样的更是里面的佼佼者,连熬几个通宵也不成问题。两人眼睛一睁就是学,肩膀一甩就是干。
学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楚逝水刘海有些遮眼,买了一排发夹丢在桌上,拿了个鱼骨头夹子把一侧刘海别了起来。
某次通宵学习的时候,时寒舟起身接杯水来润嗓子,路过楚逝水书桌时,随手拿了个小黑猫发夹,也给别在了脑袋上。
两人这会儿已经连熬了一周,七天没睡过觉,其实都有点懵,早上出门上课的时候发夹忘了摘下。
结伴走在校道上时,不知道被哪个同学给抓拍到了,照片很快在校园论坛里疯传。
照片里的时寒舟和楚逝水脑袋上都别着卡通发夹,一个是微笑的小黑猫,一个是一条鱼骨头。时寒舟抬手搭着楚逝水的肩,掌下楚逝水的笑容灿烂,眼眸在艳阳之下像一汪波光粼粼的水,侧过脸像是正同她分享什么话题。
而时寒舟也不知道听见什么,唇角微勾,脸上少有的带着一抹笑,柔下来的眸子里还留着几分未褪尽的锋芒,像是最锋锐的剑尖上也存了几寸难得的温柔。
这张照片实在太赏心悦目,第二天就成了校园网的封面,后面又被放到联邦中央军校的招生页面上,放了很多年。
楚逝水去校园论坛上找到了原图,悄悄弄成了自己光脑的背景。
时寒舟是个只专注自身的人,平日里又忙碌得很,不会看校园论坛这些东西,并不清楚自己在学校里的出名程度。
论坛里有许多榜单,而时寒舟在“最想嫁的alpha”这一热门榜单里排名断层第一。第二是会长楚逝水,第三是上两届的学长随千里。
时寒舟的票数之所以那么高,是因为很多alpha都跑来投了票,平时这榜单里一般都只有omega和beta投票。
底下的评论区有如狂蜂浪蝶,凭着匿名释放天性,丢掉节操脱掉裤子,一水儿的“少主up我”“姐姐好能干”“保持干燥”,各种谐音缩写轮番上演。楚逝水看过一回,被气了出来,拉黑了榜单。
楚逝水是“美人榜”的第一,力压其他Abo,是大家公认的“校花”,他瞄了一眼评论区,三秒之后就把这榜单也给拉黑了。
论坛里同时寒舟有关的话题楼起得都很高,一开始只是时寒舟在开学典礼上的一些画面,或者同学们偶遇她的视频,后来时寒舟开始上格斗、机甲实操等课程,关于她的视频在论坛上呈指数性增多。
【一胎99宝大猛A】:“我靠,这就是超3S精神力的水平吗?恐怖如斯!”
【是欢欢啊】:“怎么办,明天的格斗课就要对上时少主了,我不想被打成猪头,这要我怎么去见暗恋的omega呜呜呜。”
【青云之上】:“…………”
【少主的狗】:“听说少主之前流落在m77星,我去了解了一下,发现这个星球连一代战甲都没几架,这证明她是来到中央星之后才开始学的机甲。我姐服役好几年了,她跟我说时少主这操控水平都相当于十多年的老兵了!”
【一胎99宝大猛A】:“老天奶,这就是我等凡夫俗子跟神的区别吗?”
【少主的狗】:“你们有看到少主的虚拟机甲对战分数吗?她直接打破军校记录了,一路S级打过去的,每场对战都完美到极致,我们老师光夸她就夸了一节课。”
【是欢欢啊】:“……时神已经超越人类范畴。”
【颓废百岁老人】:“我在大三某个课程的期末成绩的公告里看见时神的名字了,金闪闪的第一名。”
【时神的狗】:“天,我们的时间流速是不是不一样?平时按部就班的学习和训练已经把我给压垮了,时神是有什么分身吗?”
时寒舟的话题总是很热门,楚逝水忙里偷闲的时候也爱跑去话题楼底下冲浪,乐此不疲的用小号给大家伙点赞。除了那些个网名叫什么【时神的狗】【时神是我老公】之类的家伙不点赞之外,其余人几乎被他赞了个遍。
但时寒舟和楚逝水两人更多的都是在忙,忙成两个风火轮。
也是没想到,两人能放松下来的时刻竟然只剩下易感期。
闻到兰花香的时候,正在刷题的时寒舟有那么一刻还以为自己幻嗅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扭头去看楚逝水。
楚逝水安静的趴在桌上,时寒舟起身大步向他走过去,这才发现他已经忍耐好一会儿了——为了不打扰她。
都不用再探他额头的温度,他的身体已经烫得不行。
时寒舟将他一把横抱起来,送到他的床上。
楚逝水被她的动作弄醒,眼睛迷蒙的睁开,显然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阿舟,怎么了?”
“易感期到了。”时寒舟摘下他的发圈,柔软的长发铺了半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楚逝水意识不太清晰,扯着睡衣的领口,身躯扭来扭去:“……热。”
“我好热。”
“好,知道了。”时寒舟将他放平在床上,“你等我一下。”
她走过去打开了宿舍的通风系统,这东西跟烟雾报警器一样,是基础设施,能把信息素及时从房间里排出去,不然到时候整栋宿舍楼的alpha可能会被他们两个的信息素压制到发狂。
时寒舟揭开自己贴了两层的抑制贴,烈酒乌木信息素争先恐后的倾泻而出。
几乎是感受到熟悉信息素的那一刻,楚逝水便使劲将自己从床上撑了起来。
他两手撑在身后,睡衣的领口宽大,又因为刚刚的一番折腾向一边歪去,露出圆润的肩头,还有那对凹下去的锁骨窝。
他锁骨的形状极其优美,外展时像一只振翅的白鸟。
楚逝水仰脸朝时寒舟看过来,眼里的懵懂散尽了,如同褪去晨雾的湖,渐而又开始聚焦亮光。
他安静的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紧紧落在她身上。
他歪了一下脑袋,长发披落半肩,就这么斜斜看向她。
时寒舟从没看过楚逝水这番情态,见到的时候还愣了一阵,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撩拨了她一下。
她走过去,楚逝水很快伸手拉住她的袖口,冲她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蓝色眼睛干净澄澈。
“我要给你标记了。”时寒舟坐到他床上。
“好。”楚逝水立马回答,生怕她不会标记自己似的。
时寒舟把他抱到自己腿上,楚逝水白脂玉似的手臂立马圈住了她的脖颈,乖巧的把自己的脑袋搁在她肩上。
这次还蛮乖的。时寒舟这么想。
标记的过程中,也不知道是楚逝水这段时间来学习等各方面的压力太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趴在时寒舟肩头小声的啜泣。
泪水洇湿了时寒舟的衣服。
细微又破碎的声音落到她耳朵里,像是一根根绒毛,麻意像是电流般窜过全身。
标记成功后,楚逝水抱紧时寒舟又哭了一阵,突然抬起脑袋,用那双重新被雾气笼罩的眼眸看向她:“阿舟,你别戳我了。”
时寒舟一下子僵住了,定在原地。
“我……我……”她少有的结巴,一下子松开扣住他腰肢的手,“对不住……我……”
她将楚逝水重新放回床上,耳尖泛起粉意,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进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时寒舟坐在淋浴头下面好一阵,彻底冷静后才从浴室里出来。
结果打开浴室门的时候,看见了坐在门前的楚逝水,惊了她一下。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已经靠着墙睡熟了。
时寒舟将他抱了回去,放到他床上,垂眼看了他一会儿。
随后她关了两人的台灯,躺回自己床上。末了发现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起身替自己和楚逝水请了两天的假期——楚逝水的易感期还需要观察。
她重新躺回去,临时标记对她的影响也不小,明明她和楚逝水的床就隔着几米,可这样的距离好像还是太远,让她抓耳挠肝的不适,想要贴近。
楚逝水的意识是在半夜恢复清醒的,他嗓子又哑又干,起身拿了杯水喝。
他怕吵醒时寒舟,没有开灯,动作放得很轻,几乎没有声响。
可扭过头时,他看见时寒舟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两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良久,然后同时出了声。
时寒舟:“我们能一起睡吗?”
楚逝水:“我们能一起睡吗?”
两人:“…………”
宿舍的单人床很窄,两人只能侧躺着才能睡到一处。
楚逝水朝墙睡在里面,脸已经烫到快能煎鸡蛋,心想着幸好寒舟看不到。
原以为入睡会有些困难,但几乎是一闭眼,两人都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