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土上腾起的黑烟裹着硫磺味,塔露拉猛地踹开脚边扭曲的兵器残骸,带起的火星溅在她布满结晶的皮肤上。
“你们是什么卫士......你们保护了谁......?!被你们碾碎的无辜者,连骨头渣都成了乌萨斯扩张的铺路石!”
她撑着渗血的佩刀缓缓起身,破损的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染血的战旗。
“各个国家都有自称是卫士的人。要被保护的东西太多,自称卫士的人也实在太多。这些人大多腐败且无能,我们则因我们扞卫的事物而卓越。”
内卫将军刀收入鞘中,金属归位的 “咔嗒” 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歪斜的肩章,鎏金双头鹰徽记在火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腐木需要烈火焚烧,蛀虫必须彻底清除。我们守护的,是剔除杂质后的纯粹乌萨斯。是乌萨斯的未来。”
“纯粹,未来?!这难道就能掩盖你们的恶行?”
塔露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混着咳血的呛声。
“你们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塞梦珂城沉入湖底时,那些抱着孩子的母亲在尖叫!埃拉菲亚的村庄被焚为焦土,连襁褓里的婴儿都没能留下全尸!”
她踉跄着向前半步,佩剑在地面划出长长的火星。
“我能一件接一件地指出你们的暴行,将你们做过的所有事情都公之于众!!这些暴行,你们的冠冕堂皇能洗得干净?!
而就是这样的你们,自诩国家的意志......?你们的愚痴会在未来被现实抽得粉碎!”
另一名内卫无声无息地逼近,黑袍下摆扫过的雪地瞬间结出蛛网般的冰纹。
“每一个国家最后都要用鞭子去抽他们那些最懒最蠢的人。即便这样,我们也是刀刃,不是鞭子。
大树生长,总要修剪旁枝。我们只是握刀的手,而乌萨斯的意志,就是落下的刀。剪除树木上只懂吸取营养的无用枝条如果算是某种恶行,那我们就是恶行。”
他抬起戴着铁手套的手,虚虚指向塔露拉。
“你想要‘曝光’我们的“行径”。你不过是无法直面我们。何况你还会继续改变想法。”
“住口!”
盾卫队长怒吼着要上前,却被塔露拉暴喝制止。她挺直腰杆,尽管身形因伤痛而微微颤抖,眼神却如燃烧的烈焰。
“退回去!守好防线!战士们的生命,比我这条命更重要!”
她转头死死盯着两名内卫,源石结晶在脖颈处凸起。
“今天你们走得出这片焦土,我塔露拉的复仇之火,就会烧到乌萨斯的皇宫!”
寒风卷起地面焦黑的雪粒,如同无数细小的铁砂拍打在众人身上。
“乌萨斯的善举与恶行并重,在你面对我们的恶行时,也要面对我们善举培养的一切。”
首位内卫缓缓转动手中还在滴血的军刀,刀刃与空气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
“乌萨斯的荣光里,既有浇筑丰碑的热血,也有堆砌地基的白骨。你盯着腐臭的沟壑,却看不见云端之上绽放的帝国之花。”
他的声音裹着面罩过滤后的机械嗡鸣,字字如冰锥般刺来,“善恶不过是孩童玩闹的标尺,但一个国家绝非善恶可以衡量。在这尺度上,什么都不值一提。”
第二位内卫踏着凝结霜纹的地面走来,黑袍扫过之处,地面瞬间裂开蛛网状的冰缝。他机械义眼猩红光芒大盛,像是深渊中窥视的恶魔之瞳。
“科西切公爵的谋略深邃如永夜,你这未经打磨的璞玉,妄图参透其中奥秘?简直是蚍蜉撼树。待你真正成长起来,若能达到他的高度,或许我们还能坐下一谈。但现在的你,不过是颗脆弱的种子,随时可能夭折。”
“帝国的复杂,岂是你这小小的瓦伊凡能理解的?” 首位内卫突然逼近,面罩几乎要贴上塔露拉的脸,却又在瞬间僵住。他后退半步,上下打量着塔露拉,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等等...... 瓦伊凡...... 这气息...... 难道你......”
“36......【密语】!”
第二位内卫突然暴喝,手中兵器符文大亮,幽紫色光芒如毒蛇般缠绕其上。
“——温迪戈——”
“就凭你们两个?”
一道如山岳般浑厚的声音从队伍后方传来,爱国者手持巨型长戟,拖着长长的火星走来,厚重的盾牌边缘凝结的血冰不断掉落,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洞。
“只两个内卫还不足以杀死我。你如果还要和我们为敌,最好三个人一起。”
他每走一步,地面都随之震颤,仿佛连风雪都在他的威压下停滞。
“大尉!举盾!推进!”
盾卫队长的怒吼声响起,身后的盾卫们高举盾牌,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向前推进。
两名内卫的身体瞬间紧绷,互相对视一眼,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兵器。
“不,爱国者。你不该插手此事。”
首位内卫强作镇定,声音却难掩一丝颤抖。
爱国者站定在塔露拉身旁,身上散发的压迫感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所有在场的内卫,加上在另一边与我的女儿缠斗的,一共有五个。”
他缓缓举起长戟,戟尖直指内卫,眼中的冷冽仿佛能冻结时间。
“我知道的内卫不会动摇。说话!你们对自己的实力有多少自信?”
呼啸的北风突然被掐住咽喉,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内卫收刀入鞘的 “咔嗒” 声像惊雷炸响。为首的内卫扯下面罩,露出半张爬满源石结晶的脸,猩红的机械眼闪烁着奇异的光。
“我们根本不想与你为敌!温迪戈......你是帝国军旅中不为常人所知的传奇。是刻在帝国军刀上的图腾,是写进老兵酒碗里的传说!”
他猛地抬手,风雪中响起金属碰撞的脆响,与同伴同时行了个标准的乌萨斯军礼。
“即使移动城市的市民已经把你忘记,我们却也还记得上代人常说的故事。向你致敬,温迪戈!”
爱国者的长戟重重杵在冰面,溅起的火星照亮他布满霜花的脸。盾卫队长的惊呼声被冻在嘴边,塔露拉下意识按住剑柄,源石结晶在她掌心发烫。
“......是你跟着她。雪原上的军卒大多撒谎成性。雪原上的传言,果然不是假话。”
第二位内卫踏着冰裂声逼近,黑袍下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
“曾经让整片大陆战栗的战争机器,如今成了感染者的盾牌。”
“为弱者挥戟,是战士的本分。我为感染者而战也是理所应当的。”
爱国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冰层。
“这不对,温迪戈。这种计划必将失败。可这是条死路!”
首位内卫突然暴喝,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张开翅膀的恶魔。
“这个国家有着许多感染者。”
“乌萨斯的根基早已烂到骨髓,你想用感染者的血肉修补?幻想并不会因为相信它的人很多就成真。”
“在声称这种事情是幻想前,你经历过多少次乌萨斯的失败与胜利?”
爱国者沉声道。
“没错。我这一代见证的并不够多。所以......我们邀请你与我们同行。乌萨斯大尉博卓卡斯替,请跟我们走吧。乌萨斯需要你。”
内卫的手指穿透风雪,指向北方。
“跟我们回去!凭你的威望,能唤醒沉睡的帝国!”
内卫们的眼神突然变得炽热,仿佛穿越了百年时光。
“还记得先皇时代吗?铁甲与利爪并肩冲锋,源石炮火把夜空染成血色!我们踏平过卡西米尔的骑士团,击溃过莱塔尼亚的术师军团,没有敌人能在我们的刀刃下存活!
在先皇麾下战斗过上百年的你,一定能回忆起那时乌萨斯的强大。那是怎样一个繁荣伟大的时代?
我们不分种族,团结在乌萨斯的名号之下,为了它的未来而战,各式各样的敌人倒在我们的刀刃与炮火之下,我们的确是战无不胜。”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我们能让贪婪的诸国吐出他们掠夺的土地,让那些饱受蹂躏的人在乌萨斯的辉泽下重获尊严,我们的征服并非消灭,而是重铸。”
“我们让这片大地重获新生。让我们重建那个时代。所有人团结起来,面对扑面而来的暴风骤雨,怎么也好过在雪原上孤独地苟延残喘。”
第二位内卫单膝跪地,掌心按在结冰的土地上。
“博卓卡斯替!只有你能带领我们 —— 让乌萨斯的双头鹰再次翱翔天际,让整个世界在我们的铁蹄下颤抖!”
死寂中,爱国者缓缓转动长戟,戟尖挑起一片雪花。那雪花在接触金属的瞬间,“滋” 地化作一缕青烟。
他回望身后衣衫褴褛的感染者们,有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却仍紧握着自制的武器。苍老的脸上突然绽开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有百年征战的沧桑,更有坚定不移的信念。
“你们所谓的荣光,是踩在万千枯骨上的幻象。而我要守护的,是每一个想活下去的灵魂。”
他的声音突然如洪钟般响彻雪原。
“就算只剩我一人,就算要与整个世界为敌,我也会用这把老骨头,为他们撑起一片自由的天空!”
盾卫队长突然暴喝一声,狠狠将战斧砸进身旁的冰面,震得方圆数步内的积雪簌簌飞溅。他铁塔般的身躯剧烈颤抖,面罩下喷出的白气因怒火凝成扭曲的形状。
“放你娘的狗屁!你去矿洞里看看那些被铁链磨断脚踝的矿工!去难民营瞅瞅饿死在雪堆里的妇孺!”
他猛地扯下面罩,露出脸上交错的鞭痕和结痂的冻疮。
“这就是你们‘伟大帝国’的辉泽?是用感染者的血、穷人的肉浇灌出来的腐烂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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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酒神印记的勋章是剧团成员的荣光,是囚禁思想和审美的刑役,是我一遍又一遍试图斩断的苦痛过去。而你赠予我的是一份令人愉快的礼物,我会珍藏。
——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