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狂风突然被无形巨手掐住咽喉,在窒息般的死寂中,内卫面罩下齿轮绞肉般的笑声,像生锈的铁钉狠狠刮擦众人耳膜。
“以为凭人多就能胜天?幼稚得可笑。我可没有说我是一个人。”
他覆着黑鳞甲的手臂缓缓抬起,每根指节的屈伸都伴随着骨骼错位的爆响。
“好好看看你们身后 —— 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盾卫队长喉间发出濒死般的闷哼,铁灰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他攥着盾牌的手掌青筋暴起,指甲深深刺入金属表面,四道白痕中渗出的血珠瞬间冻结成暗红色冰晶。
当他机械地转过头时,睫毛上的霜花簌簌掉落 —— 不知何时,雪路上赫然伫立着另一尊黑影,那人周身缠绕着浓稠如沥青的黑雾,飘落的雪花一触及黑袍,便发出令人牙酸的 “滋滋” 声,化作冒着白烟的污血,在雪地上腐蚀出狰狞的孔洞。
“怎...... 怎么会有两个......”
塔露拉的声音像是被冻在喉咙里的碎冰,源石结晶在她颈侧疯狂脉动,映得苍白的脸庞泛起诡异的幽蓝。她下意识地握紧佩剑,却摸到满手黏腻的冷汗,皮革剑柄上的纹路几乎要嵌进血肉。
“用两条疯狗就想堵截我们几十个人??痴人说梦!”
盾卫队长暴喝着将盾牌砸向地面,震起的雪雾中迸发出万千道冰棱。他泛红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两头燃烧的困兽,死死盯着两个内卫。
“但你们惹错了人!今天,你们的血会把这片雪原染成地狱!”
“科西切之女,”
先现身的内卫踏着满地焦黑的雪印逼近,刀鞘与冰面摩擦出刺目的火星,在黑暗中划出猩红的轨迹。
“我们假定你已经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他们不会因为你的身份就质疑你。赌这些卑贱的蝼蚁会因为你的身份继续效忠于你?不如让我们亲手撕开这层脆弱的伪装。”
“我们可以验证一下结果。如果你的判断是错误的,你父亲给我们的承诺,所承诺的‘净化大业’,也将和你的命一起,化作飘散的雪沫。”
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感染者战士们像被抽走脊梁的傀儡,手中的武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什么东西......?塔露拉...... 真的和这些恶魔有关?” 颤抖的低语在队伍中蔓延,如同致命的瘟疫。
“都给我清醒!”
一名盾卫猛地揪住发呆战士的衣领,铁手套几乎掐进对方咽喉。
“他们要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命!塔露拉倒下的那一刻,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末日!”
“......啊?!”
“你以为在她死后,你们还能从这两个杀人狂手里活下来吗?保护塔露拉!”
“保护战士们!”
塔露拉突然扯开披风,猩红的布条如染血的战旗猎猎作响。她站在队伍最前方,源石结晶的蓝光与身后火把的红光交织,在她脸上投下棱角分明的阴影。
“听令!第一队呈雁形阵佯攻,逼退敌人!第二队立刻探查退路!所有人记住 —— 活着,才有资格为死去的同胞复仇!死了,我们的愤怒就会和这风雪一样,永远被埋葬!”
她的吼声如惊雷炸响,震得众人耳中嗡鸣,那些原本动摇的眼神,重新燃起复仇的烈焰。
“与科西切的计划背道而驰啊......你现在的表现和你父亲的所言所说截然不同。”
后方的内卫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千年冰棺中飘出的叹息。
“......你也许会让我们失望,北原感染者的领袖。看来北原所谓的‘希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
塔露拉猛地转身,佩剑出鞘的清响撕裂空气。剑尖直指对方咽喉,她眼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整片雪原点燃。
“我不是任何人的提线木偶,更不是你们口中的领袖!我只是个感染者 —— 一个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所有死在乌萨斯铁蹄下同胞的复仇者!”
塔露拉颈侧的源石结晶突然迸裂出蛛网状纹路,赤红的光焰如同被封印千年的远古恶龙挣脱枷锁,咆哮着窜向天际。佩剑挥出的刹那,整片雪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十丈高的火墙冲天而起,硫磺燃烧的刺鼻气息如无形的巨手,狠狠掐住所有人的咽喉。
熔岩流淌的 “咕嘟” 声混着岩石爆裂的轰鸣,恰似末日审判时的雷霆,朝着内卫汹涌压去。
内卫却如亘古不化的冰川,黑色军刀缓缓扬起,刀身符文泛起的幽紫光芒,恍若深渊中睁开的恶魔之眼。
当军刀斩落,火墙竟被从中生生撕开一道焦黑的裂痕,爆裂的火星如无数坠落的星辰,在雪地上炸出冒着白烟的深坑,腾起的雪雾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仿佛整片雪原都在燃烧。
后方内卫周身的黑雾突然沸腾翻涌,化作千万只漆黑的火钳,带着金属扭曲的尖啸声,朝着火焰疯狂扑来。那些黑雾触碰到火焰的瞬间,如同坠入油锅的活蛇,疯狂扭动着发出凄厉的惨叫。
塔露拉足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团燃烧的烈焰腾空而起,燃烧的披风在身后拖出一道猩红的轨迹,宛如凤凰涅盘时的尾羽。她双掌猛地合十,天空瞬间被染成血色,无数带着熔岩温度的火雨倾泻而下,将黑雾灼烧得 “噼里啪啦” 炸响,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烧焦的恶臭,仿佛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就这点雕虫小技?”
前方内卫冰冷的嗤笑如毒蛇吐信,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一股比绝对零度更刺骨的寒意从塔露拉背后袭来,塔露拉全身血液几乎凝固,寒毛根根倒竖。千钧一发之际,她旋身挥剑,炽热的火环如同一轮新生的太阳迸发而出,将偷袭的内卫逼退。
军刀与火环相撞的刹那,能量如原子弹爆炸般炸裂,方圆十丈内的积雪在瞬间汽化,地面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坑洞,四周的空气扭曲变形,连光线都在热浪中扭曲成诡异的漩涡。
塔露拉剧烈喘息着,发丝被高温烤得卷曲如焦炭,脸上满是黑灰,却难掩眼中疯狂燃烧的战意。她张开双臂,源石结晶在胸前凸起成狰狞的火焰核心,强烈的热浪让周围的空气发出濒死的 “嗡嗡” 哀鸣。
整片雪原剧烈颤抖,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滚烫的岩浆如同大地喷涌的鲜血汩汩涌出,在她脚下汇聚成一片翻滚的火海。“感受这来自深渊的怒火!” 她的怒吼声撕裂长空,踏入岩浆的瞬间,无数火焰长矛如群龙出海,朝着两名内卫暴雨般射去,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点燃,留下一道道炽热的残影。
内卫们脸色骤变,同时举起军刀。符文光芒与黑雾交织,形成一道闪烁着诡异紫光的屏障,宛如恶魔的獠牙。火焰长矛撞击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天地都在这股力量下震颤,屏障表面泛起层层涟漪,如同暴风雨中翻涌的海面,随时都可能破碎。
盾卫队长抓住机会,带领盾卫们组成锥形阵,盾牌边缘燃起熊熊烈火,宛如一把燃烧的巨剑,朝着后方内卫的侧腹狠狠撞去,盾牌与黑雾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塔露拉趁机高高跃起,周身火焰疯狂凝聚,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火鸟虚影。火鸟发出震破云霄的鸣叫,声波如实质般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它裹挟着足以焚尽万物的热浪,朝着前方内卫俯冲而下,所过之处,空气被点燃,形成一条燃烧的通道。
内卫全力挥刀,紫色光芒与赤色火焰相撞,迸发出的强光如同超新星爆发,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当光芒消散,战场上一片狼藉,塔露拉单膝跪在滚烫的熔岩中,火焰将她的衣物烧成了破布条,鲜血滴入岩浆,发出 “刺啦” 的声响,升起阵阵带着血腥气的白烟;两名内卫的面罩碎裂,身上布满焦黑的灼烧痕迹,手中的军刀出现细密的裂痕,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而远处的雪原,已经被火焰与黑雾侵蚀得面目全非。
焦土上蒸腾的热浪扭曲着空气,内卫单膝跪地撑着染血的军刀,面罩缝隙渗出的黑血正顺着符文缓缓流淌。他抬起头时,猩红瞳孔里的傲慢已被震惊取代。
“源石技艺能操控熔岩...... 你让我想起百年前的炎魔传说!”
沙哑的嗓音混着粗重喘息,像生锈的风箱在作响。
塔露拉倚着布满裂痕的佩剑,火焰灼烧的破布下,皮肤泛着骇人的焦红。她扯下缠绕脖颈的绷带,露出结晶化的皮肤,却在剧烈咳嗽后吐出一口带着火星的血沫。
“我该向你行礼。”
内卫突然扯下面罩,露出半张被源石侵蚀的脸,金属义眼闪烁着奇异的光。
“如果不是职责所在,真想与你痛快战一场。”
他发出带着金属质感的笑声,震动着胸腔的机械零件叮当作响。
“可惜,我连向对手致意的军帽都没戴 —— 这可不像帝国精锐的作风。”
战场陷入死寂,唯有远处燃烧的残雪发出 “噼啪” 声。塔露拉抹去嘴角血渍,源石结晶在掌心明灭不定。
“哈,哈......”
内卫缓缓起身,军刀收入鞘中的瞬间,地面的焦痕竟开始结霜。
“再战斗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只是乌萨斯的卫士。你现在的队伍,你可以保留。”
他指向远处重整的队伍。
“你就作为感染者的卫士继续生存下去。这很合理,我们各取所需。留着你的力量,或许某天......”
话音戛然而止,他转身时披风扬起的雪粒,在空中凝成双头鹰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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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灭美比呈现美更令人难以抗拒——我竭力压抑这一念头,可要挣脱血腥的创作冲动谈何容易?那是在剧团中唯一能接触恨与爱的借口,是诱使观众着魔的毒药,是无法摆脱又难以言说的我的一部分。
——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