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上九尾天灯时,他带我坐在青丘最高的望星岩上。银眸映着漫天流萤,忽然掏出枚刻着\"溯月\"二字的玉佩。
狐血凝成的红线穿起半片龙鳞:桃林初见时,我便想把名字刻进你鳞片里。
尾尖轻轻圈住我手腕,现在终于能说——敖月璃,你是我藏在九尾火里的逆鳞。
北海的咸涩海风扑面而来时,我攥紧溯夜的手。
百年未归的海岸线依旧泛着幽蓝磷光,礁石上的贝壳灯明明灭灭,像极了父王当年为我摆的引魂灯阵。
小姑姑!熟悉的少年音带着水汽炸开,秦绝抱着个扭来扭去的小龙仔从礁石后窜出,发尾还滴着海水。
小龙仔揪着他墨绿发带,圆眼睛瞪着我们,额间金鳞闪着微光——分明是大哥敖玹的崽子。
秦绝你又长高了?我正要伸手捏他脸,却见他盯着溯夜骤然愣住,指尖掐诀的动作停在半空:这、这气息...青丘狐族?可小姑姑你不是和天界...
瞎说什么!我敲他发顶,拉过溯夜的手,这是青丘小皇子白溯,以后...
话到嘴边忽然哽住,百年前昊天为我定下的\"太子未婚妻\"头衔,此刻在海风里碎成泡沫。
溯夜却笑得温柔,朝小龙仔伸出手。小家伙先是缩了缩,忽然嗅着他掌心的桃花香蹭过去,金鳞尾巴啪嗒拍在他袖口:倒是不怕生。
他指尖掠过小龙仔额间鳞片,转头对秦绝道,你小姑姑的婚约,前日已在青丘玉清宫烧了。
秦绝的嘴张成o型,忽然瞥见我颈间红痕,耳尖爆红:你们居然...咳,王妃要是知道小姑姑带了只狐狸回来,怕是要把北海眼的冰都煮沸...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翻涌。我望着熟悉的靛蓝龙鳞在浪花中浮现,忽然想起百年前离开时场景——
原来那些被昊天灌进我喉中的\"天道使命\",早在溯夜用妖魂为我温脉时,就化作了桃林深处的点点荧光。
走啦。我拽着溯夜的手腕跃入海中,却见他突然僵住。
银眸在水中睁得滚圆,指尖紧扣着我掌心,尾尖无意识地缠上我龙尾:烟儿...我、我狐族天生畏水...
海水漫过鼻尖的瞬间,我化作原形。青鳞在幽蓝海水中泛着微光,轻轻托住他腰际,吐出的水珠将他裹在中央。
溯夜盯着我龙角上的珊瑚坠子,忽然笑出声,指尖隔着水幕碰了碰我鼻尖:原来烟儿的龙形,比人间画本上的还威风。
秦绝抱着小龙仔跟在身后,嘀咕声混着气泡飘来:王上要是看见青丘狐狸骑在龙背上...不对,是被龙托着...
话没说完就被小龙仔咬住发带拖走。
海底的水晶宫渐渐浮现,宫墙上的夜明珠映着溯夜被水打湿的银发。他忽然低头,指尖隔着水珠抚过我龙鳞:北海的夜,比青丘亮多了。
银眸映着头顶游过的荧光鱼群,不过——
尾尖轻轻圈住我龙角,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暖的。
礁石后的阴影里,忽然游出只捧着珍珠匣的小鲛人。匣子打开时,串着龙鳞的银链在水中闪烁——
是父王当年给母后的定情信物。我忽然想起溯夜婚书上那句\"以九尾妖魂为聘\"。
原来早在我们互不相认的百年前,命运就已将龙鳞与狐火,系成了解不开的结。
海水漫过玄关时,溯夜忽然凑近我耳边,尾尖卷起我一缕龙须:方才没说完的话——
水珠中的倒影里,他指尖划过我掌心逆鳞,其实我最怕的不是水,是百年前在桃林看见你浑身是血时,心跳停了整整三息。
龙尾猛地甩动,溅起的水花打在他鼻尖。我变回人形,耳尖发烫地拽着他往寝宫走:怕水就直说...
话没说完就被他握住手腕,指腹碾过我掌心的红痕:现在不怕了。
银眸弯成月牙,因为我的小龙崽,是能护着我逆浪而行的北海公主。
水晶宫的珊瑚门在身后闭合时,远处传来小龙仔的奶声尖叫——
大概是秦绝又被他揪了头发。溯夜忽然从袖中掏出个小瓶。
倒出颗泛着桃花香的丹药:给你的,父帝说青丘狐火能化去你体内的碎羽令残毒。
指尖捏着丹药,想起在青丘殿上,他掏出婚书时指尖的微颤。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算准了每一步——
用青丘的承诺,解北海的危局,用九尾的妖魂,换龙族的未来。
而最让我心跳如鼓的,从来不是那些权谋机变,而是他在桃林为我温脉时,偷偷红透的耳尖。
溯夜。我忽然抱住他腰,鼻尖蹭着他绣着龙纹的衣料。
以后在北海,我带你去看极光流冰,去摸镇守海眼的老龟须子,去偷父王藏在冰窖的百年龙涎酒...
他低笑出声,手环住我腰际:好。尾尖卷起桌上的鲛人灯,映得满室流光,不过现在——
低头时鼻尖碰到我唇,你的狐君大人,想先尝尝北海龙女的吻,是不是带着咸涩的海风味道。
珊瑚门“吱呀”一声推开时,我正踮着脚悬在溯夜身前,指尖还攥着他绣着银鳞的衣摆。母后的声音像浸了北海冰晶般骤然炸开:烟儿!
手如触电般松开,我慌忙退后半步,耳尖烧得通红。
溯夜却不慌不忙地转身,衣摆上的暗纹在鲛人灯下泛着微光,恭恭敬敬行了个晚辈礼:见过北海王妃。
敖沁雪的目光从他银眸扫到我颈间的狐火纹,指尖掐进掌心:这气息...与子虚那老狐狸如出一辙。你可是三百年前...死于雷罚的九尾幼子?
母后!我忙拽住她袖口,腕间龙鳞与她腕上鲛绡帕相碰,他是狐帝幺子白溯。
溯夜直起身子,指尖抚过胸前九尾纹:王妃明鉴,当年晚辈假死避过雷劫,如今...已与月璃缔结本命契。
尾尖轻轻扫过地面,珊瑚砖上浮现出青丘玉清宫的封印纹,父帝昨日亲自盖了九尾印,许我们与龙族共抗天威。
敖沁雪的瞳孔骤缩,盯着我颈间渐渐发亮的红痕:本命契?你可知九尾狐一生只认一主,断契则魂飞魄散!
她忽然抓住我手腕,灵力扫过我掌心,烟儿,你被种碎羽令,若与狐族通婚,昊天定要拿龙族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