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修为精进,便是来再多人也不怕,只一盏茶功夫便将整个陈新酒楼杀得片甲不留。
徐保保去后院拾来柴火丢在酒楼四处,李之罔则一把抓起刚打斗不久就倒地装死的掌柜,将其擒到柜台上,剑比在脖子上,喝道,“再若不醒,便杀了了事!”
掌柜不敢去赌,依言睁开眼来,惶恐着道,“求壮士...饶小的一命...”
“你这怂货,有甚好杀!”李之罔说着,一把扯开掌柜身上长袍,抓来毛笔,沾上墨水,几个大字写下,再将掌柜一把扔开,“且让你家主子知道厉害!”
这时,徐保保也已布置完好,看李之罔也已弄完,便拿出权杖来,甩出火星子,没一会儿整个陈新酒楼便满是火光,烟尘齐飞。
二人行动迅速,知晓就算有人去报官,一时半会儿也赶不来人,堂而皇之地从大门出来,只见全是围观百姓,他二人蒙着面,不用说便知晓是始作俑者,但没一个好事者敢拦下来,在熊熊火光中迈步离开。
且说掌故的并没受什么伤,等着李之罔二人一走,赶忙爬出来,指挥人去救火,可店里的伙计全被打伤,哪还有帮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酒楼崩塌损毁。等着他回过神来,再看胸前大字,赫然写着“端木竹,汝必死”六字,知晓是自家公子的仇家,不由分说往端木府上跑去。
至于罪魁祸首的李之罔和徐保保,此时已经在去红颜阁的路上,略过了典当行,却是天色已晚,来不太及。
李之罔说道,“我写了那些字,端木竹怕是会有警惕,说不得会派人到旗下各个地方巡查,这红颜阁还能去得?”
“难说。”徐保保应道,“但既已决定,哪还有退路,便是不能去也要去一趟。”
“咱们是去干嘛来着?昨天的内容里可没说红颜阁的事儿。”
徐保保哈哈一笑,“这不多日没见女人了吗?当然是要去摸摸亲亲了。”
李之罔眉头一皱,“那里面的姑娘也都是苦命人,犯得着这样?依我看,不如全将她们给放了,刚好恶心恶心端木竹。”
“哪有那么简单。”徐保保摊开手来,无奈至极,“别说这是你心血来潮之言,连点计划都没有,就算全救出来,我们也没法子送走。再者,青楼不比酒楼,平日里都有护院守卫,实力不比刚才那些壮汉差,我们乱来,说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我可记得刚才是谁在酒楼里说了,便是东窗事发也不怕,大不了回神教躲着。”
“此一时彼一时了嘛。”徐保保赶忙否认,“今日烧了家酒楼,也不算白来,没必要再生事。”
“那算了。”李之罔停下步来,“你自己去,我先回去休息。对了,那里面链沫有我的一半,你要用,就拿你自己的。”
“别呀。”徐保保按住李之罔肩头,不让他走,“这一旬一次的休沐,回去睡大觉,真是白费了,你就算不上手,去喝喝酒不也挺好?”
一提到酒,李之罔反而是迟疑了,沉思稍瞬,勉为其难道,“那行吧,我跟你去。但提前说好,你要找姑娘是你的事儿,别带上我,我只喝酒。”
“我懂,我懂,家有妻,哪能在外偷腥。”
李之罔翻个白眼,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又在这儿乱说话。
陈新酒楼被烧的事儿还没传过来,等二人到红颜阁的时候,仍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亦看不出有人暗中监视,徐保保吹个口哨,轻车熟路地唤人安排两位姑娘来陪酒。
“你这年纪也不小了,倒是不在乎成家的事儿?”李之罔抬手止住身旁姑娘的殷勤,自酌自饮,问道。
“不是我说,你这话便是大错特错了。”徐保保搂住他旁边的姑娘,笑道,“二十婚娶,那是凡人的做法,咱们修行之人,寿命悠久,哪能那么早在乎这事。反倒是你,胡乱应情,这不就被捆了手脚?还是我好啊,逍遥自在,快活悠闲。”
李之罔眯紧双目,像喝醉酒般,“你就没有喜欢过...哪怕一个人?”
“有啊,自是有了。”徐保保让姑娘帮他斟酒,笑道,“便是我的一个学姐,长得极为清秀,做事又得体,乃是我母亲的学生,我遂与她多有交情。她总是和我在黄昏时分去竹林里漫步,我枕在她的膝盖上,静看云卷云舒,别提有多美好。只可惜,有一年休假她就再没回来,我去问母亲,才知她在回家路上遇见了山洪,连尸体都没找到。”
“额...抱歉,让你想到了不好的事儿。”
徐保保却鼓起嘴来,要笑不笑的样子。
李之罔一看便知道自己被骗了,没好气道,“你小子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主,我问你,全是自找霉头。”
“倒是别问我啊。”徐保保凑过头来,低声道,“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和渊鲸是怎么好上的,如今我都知道了,便不能说说?”
“门都没有。”
李之罔不理,倒上杯酒饮干,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走。
徐保保也不深问,知道这事儿算是李之罔的心病,便也不和他聊,与身旁的姑娘喝起花酒来,自求快活。
二人各忙各事,倒也有几分悠闲。
就在这时,门外忽得响起吵闹声来,李之罔身旁的姑娘一直无事,便说起身去看看。等她刚站起来,却见门被撞了个窟窿,一个人从外被打飞进来。
“你小子喝昏了头,倒敢惹到爷爷头上来!”
门外施暴之人放下句狠话,见被打飞进来的人没有动静,冷哼一声,便就走开不见。
“惊扰了公子雅兴,真是该死,我这就叫人来为公子换个房间。”一旁的姑娘赶忙说道,随即出门而去。
徐保保没管,向李之罔使个眼色,指了指撞飞进来的那人。
李之罔亦是震惊不已,一直不知踪迹的江湍竟然就这么撞上门来,而且还烂醉如泥,当真是天赐良机。
他当即搂起江湍,跟着姑娘换到旁边的房间里坐下,然后让两位姑娘都退下,并将链沫给出,好让她俩闭嘴不生事。
“怎么说,凉水泼醒,拷问一番?”徐保保问道。
“先试试另个法子。”李之罔不说具体做法,摇醒江湍,低声问道,“江兄,还认得我否?”
江湍烂醉如泥,李之罔又蒙着面,如何认得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李之罔轻笑一声,再问道,“我看江兄醉意绵绵,似有心绪在身,不知还能饮否?”
“酒...我要酒...给我酒...”
李之罔不多说,倒上杯酒,江湍当即抢过去,一饮而尽,甚至犹觉不过瘾,舔起酒杯角来。
“江兄莫急,这儿酒有得是,你想喝多少就有多少。”李之罔再倒满一杯,问道,“不知江兄是为什么而愁?”
“一个女人...”
“羊灵珑?”
“对,你如何知道?”
“我与江兄乃是至交好友,自然知道。”李之罔答应一句,当即转身对江湍道,“你去树神医那儿,把灵珑喊来,就说我有事要找她,但不要进来,待在门外即可。等过来的时候,轻敲房门三声,我便知道。”
徐保保不知道李之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没有多问,当即起身离开。
接下来,李之罔便只喂江湍饮酒,却又使其保有几分神智,能够正常交谈,等着三声敲门声响起,才主动开口。
“江兄,你与灵珑因何生隙?”
“她...觉得是我...杀了他哥。”
“莫非事实并非如此?”
江湍摇摇头,“正是如此,自打我将李之罔的行踪泄露给申屠治,我们俩便只能活一个。但我不知,为何数百名士族子弟围攻于他,却仍能将他给放跑。就算他在鹿角试炼到了最后一关,修为也只有那么多,如何能活?”
李之罔听到门外隐隐约约传来哭声,不为所动,继续道,“我记着,那李之罔在止风城遇见江公子时,曾放了你一条生路?”
“是有此事。当时我怕极了,决定即刻就走,待在松榕镇再也不出。但我舍不得灵珑,留了下来,又起了算计,决定去找端木兄帮忙。”
“端木竹?”
“对,就是他。数年之前我们曾有过一面之交,虽没有多少情分,但多少能说上话。我找到他,本想着鼓动他为诸士族报仇,谁料端木竹也与那李之罔有怨,我二人遂一拍即合。我去找灵珑要出李之罔藏身之地,他则负责提供人手。”
“只可惜失败了?”
“是的,失败了。虽然那俩人最后还是被逼到跳崖,我的余生也安生了,但却失手了两次,导致灵珑也知晓他大哥遇袭。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猜忌到我头上,扬言是我杀了他哥。”
“可是,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便是事实又如何。我做事说不上天衣无缝,但也未曾露出马脚来,灵珑如何也不该怀疑到我头上来,乃至如今见也见不到她!”
“所以你真的爱她?”
江湍抬起头来,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