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安命丫鬟将被捆成粽子的沈秋婉扔进了马车里面,自己则骑在马上,往沈家所在而去。
沈家就住在康城的最繁华的几条街道后面。不然也不可能有自家姑娘买个菜就被大家公子看上的事情。
不到一炷香时间,一行人就到了沈家门口。
按照惯例,新婚的宴席只在男方家中举办,女方家当天并不宴客。
可沈家姑娘高嫁,不少亲戚和街坊都过来送嫁,想沾沾喜气,也趁机见见世面。
沈秋婉出门后,这些来帮忙送嫁的亲眷也没有立即离开。沈父干脆叫来了席面,就摆在自家院子里,招待这些来帮忙的人。
周子安来的快,自家那边的酒席也才刚刚开始,这边当然也没有结束,正是热闹的时候。
小厮下来敲门,沈家人只以为是街坊过来凑热闹,没多想就前来开门。
因为沈父正在和人把酒言欢,开门的是沈秋婉的一个婶娘。
她看见小厮和骑在马上并没有下来的周子安明显愣了一下,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这个点周子安应该在家宴客,然后入新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急忙回头喊道:“他大伯,三公子到了。”
沈父此刻已经熏熏然。他姑娘嫁入高门大宅,众人都在捧着他,不停的对着他敬酒,他已经喝了不少。
此刻听闻周子安到了,也没有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只是立刻站起来,望着门口还开了个玩笑:“贤婿怎么现在有空来这里,回门时间也太早了吧。”
周子安没有搭理他,甚至没有从马上下来,就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马车边的丫鬟。
丫鬟立刻会意,将被捆着且堵着嘴的沈秋婉从马车里拽了出来。
沈秋婉被扯的急,根本站不住,扑通一声跌落,趴在门口的土路上。
这动静不大,但因为刚才沈父和周子安打招呼,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注门口的一行人。
此刻落针可闻,沈秋婉跌落的声音尤为清晰。
沈母已经从厨房出来,虽然席面是从酒楼里定的,她还是要帮忙做一些杂事,准备一些餐具。
她一下子都没认出来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人是自己的女儿。可看见那一身熟悉的嫁衣,她立刻尖叫一声,就想冲上前。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了一下。
要知道,他们白天就在这里帮忙,亲眼看见这位大家公子喜笑颜开的接走了新嫁娘,此刻是什么情况?
周子安没有阻拦沈母靠近。
他坐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在地上不停扭动的沈秋婉:“你们沈家这位姑娘,明明心有所属,却还是欺瞒本公子嫁入府中。”
“这就算了,毕竟婚前有个把意中人算不得什么不能容忍的事情。可你们家的姑娘,嫁都嫁了,却还要替心上人守身如玉,新婚之夜拒绝圆房。”
“还说是我逼迫才不得已嫁入府中,根本看不上本公子这样容貌被毁的男子。”
“你们沈家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今日我将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连同嫁妆一起送回,婚事就此作罢。”
“好在还没有圆房,这沈氏的名字也还没有加到族谱里面去,省了不少麻烦。”
“限你们明日傍晚之前,将我送来的聘礼如数退还。还有我之前送来的礼物也一样不能少的还回来。”
说着朝跟来的管事递了个眼神,管事立马将整理好的单子取出,往院中走了几步,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架势塞进了沈父手中。
沈父从刚才辨认出摔在地上的是自己的女儿,就觉得事情要不好。
且周子安每次前来,都对自己很客气,从没有今天这样高高在上冷着脸的模样。
他刚想出言询问,周子安就说了这么一番话,顿时他的酒都吓醒了。
沈家一直都是康城的小商户,手里有四间铺面。到了沈祖父那一辈,沈祖父没什么经营的头脑,败了两间铺子后,干脆不做生意了,直接把剩余的两间租了出去,靠租金度日。
后来沈祖父不在了,两个儿子每人一间铺子。
沈父也不想再费脑子经营,属于他的那间铺子还是继续租出去。
自家女儿有心上人他知道,正是租家里铺子的东家的大儿子。
他对此倒是无所谓,可那东家不愿意儿子娶这样的姑娘。倒不是说沈秋婉有什么问题,而是东家觉得沈家一家子好吃懒做,就守着一点租金过日子,没有上进心。他们不想和这样的人家结亲。
东家不同意,可他儿子放不下,依旧和沈秋婉私下接触。
沈父假装不知道。这婚事能成也行,不成也无所谓。
直到原身让人上门询问沈秋婉的婚事,沈父大喜,勒令女儿和那个姓黄的小子断了联系,好好嫁给原身做个少夫人。
女儿当时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有拒绝。私下也很少再和姓黄的小子见面。他以为女儿是想通了,没想到新婚之夜要替情郎守身,这是个什么路数?
但周子安敢大庭广众直接说出来,肯定是确有其事。
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还有周子安的面,沈父恨不得上去扇女儿几个巴掌。这脑子让狗啃了吗?
他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说:“贤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女可是自己上的花轿,怎么会不愿意嫁过去呢?”
周子安一把打断他的话:“没有误会。沈姑娘说这番话的时候,可不是只有本公子一个人听见。”
沈父心里一咯噔,要是还有别人听见,他连攀扯是周子安反悔不愿意娶自家女儿,才编出这样一番话的说辞都不能提。
可这婚事要是取消,周子安还要他退回聘礼,他拿什么退?
人手头有了钱,花用起来难免就会大手大脚。还有好些东西都已经被他拿去送人或者典卖了。
现在再想把单子上所有物品凑齐,或者折换成银钱还回去,凭沈家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他假装没听出周子安说的婚事取消的话,厚着脸皮道:“贤婿,我这女儿定是喝了点酒,脑子不清醒。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等他反省够了,我再押着她去府上赔礼道歉,一定让她好好过日子。”
“至于什么情郎,没有的事情。你也说了,年少爱慕是难免的事情,但绝没有什么心上人之类。”
周子安却根本不买账:“不用再多说。你们沈家想卖女求荣,也要看本公子愿不愿意接着。本公子可不会养一个心里有别人,还嫌弃本公子容貌的女人在身边。”
“不用多说,明天傍晚之前看不到你们退回的礼物,咱们走着瞧。”
说完不看院里的众人,调转马头就准备离开。
临走还丢下一句:“你们沈家,教出这样的女儿,竟然还企图骗婚骗到本公子头上。好样的!我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