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真开车回家。
一进院门才发现,院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车。
强哥的车她认识,这又是谁的车?
她带着疑惑,进入玄关。
强哥、大豆都在客厅,还有正在接电话的小老板。
“好的,谢谢彪哥费心。工地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的车队直接过去,就能开始干活。”
对面的彪哥,日子滋润,说话的声音里也满是笑意。
“纪少,哪里的话,是我要谢谢纪少才是,什么好事都想着兄弟。”
两人都认为自己得到了对方的帮助,客气得很。
纪遇白看见甄真进来,最后寒暄两句,便把电话挂断了。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继而非常严肃地盯着甄真看。
甄真讪笑,“小老板,你这变脸的绝活,练得不错啊。”
说着话,她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药和诊断证明放进鞋柜的抽屉里。
她的小动作哪里躲得过纪遇白的眼睛。
甄真见大豆、强哥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经惊动小老板,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小老板会在我家?”
强哥给她使眼色:祖宗,别说话了。
纪遇白没时间和他们在这里打眼神官司,对于甄真近乎自毁的行为,他很生气。
“甄真,你从一个籍籍无名的群演,走到今天女一号的位置,这中间的路程,有多煎熬,你忘了吗?”
甄真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在小老板的说出这一番话时,彻底被击溃。
她怎么可能忘记?
怎么能忘记!
几度的冰水,冻伤的手指,数不清的小伤,道不尽的委屈。
“我没有忘。”甄真不知为何,声音突然哽咽,“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我才不能让他们毁了我!”
“那你解决了吗?”纪遇白平淡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巴掌印实在太过明显。
有那么一瞬间,甄真感觉到了死一般的沉寂,是无形的压迫感。
今天的小老板,与她记忆里的、认知里的小老板,完全不同。
他轻松就能看透她的伪装。
解决吗?
答案显而易见。
要不是有高奇的出现,别说解决梁超,她能不能这么快回家,都是未知数?
事情不仅没有解决,她还拖累了高奇,欠高奇好大一个人情。
甄真如实回答,“没有。”
偌大的别墅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好像没有人的存在一般。
窗外的风吹进来,空气被搅动,窗帘也动了动。
大豆和强哥的脸,埋得更低了。
一向能言善辩、很会化解危机的梗王甄真,此刻也说不出一句合时宜的话来缓解气氛。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少秒,“嘭”的一声响,打破客厅的安静。
纪遇白将手机丢在茶几上,语气比刚才缓和几分。
“甄真,聊一聊吧。”
饶是见过不少血腥道具的甄真,在见到纪遇白手机里断指的照片时,她的后背还是冒出一层冷汗。
断指切面整齐,可见动手的人要定了这一根手指,没有任何犹豫。
至于断指的主人,她很清楚,是梁超。
梁超左手小拇指有一个弯月形的疤痕,那是她用割猪草的镰刀伤的。
只是划破了皮肤,出了血。
但她却因为这一个伤痕,得了王英和舅舅的一顿毒打。
但也因为这一次的毒打,她得到了离开的机会。
所以,这一截手指,以及手指上的疤痕,她记得很清楚。
那是梁超的疤痕,她的荣耀。
“他不是在医院吗?”甄真疑惑。
事情已经到了见血的地步,必须得解决了,纪遇白没瞒着她。
“他住的房子,是我找人租的。这段时间,你的所有行踪,强哥都在向我汇报。包括他,也一直有人跟着。你们在医院把他打晕,就有人把他带走了。”
你们!
小老板没有骗她,确实有人跟着。
至于带走梁超做什么,不用小老板明说,她已经看到结果。
甄真没有想到,一向不着调的小老板,办起事情来,还有如此细致周密的时候。
小老板娘是律师,而小老板居然敢做断人手指的事情。
心狠手辣的小老板,突然变得陌生。
还是说,这才是本来的小老板。
他给大众的印象,不过是伪装,像她一样。
甄真一脸探究地看着对面的纪遇白。
纪遇白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懒得理会。
他要快点处理了,回去陪玲喜。
“别瞎琢磨了,说说吧,事情总要解决。”
甄真是聪明人,她很清楚,小老板给她看断指,告诉她一直有人跟着梁超,是在践行星立方上下一家人的企业文化。
家人被欺负了,就该狠狠还击。
断梁超的手指,就是小老板作为星立方家长的还击。
她是被保护的人,自然应该什么都告诉家长。
大豆见甄真一要说关于她舅妈一家的事情,就开始抖腿、抠手指,就知道她又开始害怕、紧张了。
她很有眼力见地去给甄真接了杯温水端过来,又给小老板的水杯也续上温水。
甄真看着面前透明水杯里的水,很平静地告诉大豆,“我要酒,二锅头。”
甄真只有在压力非常大,睡不着觉的时候,才会喝酒精度很高的二锅头。
自从结识小老板娘和傅太太几位朋友,她就没有喝过二锅头了。
甄真说过,她当群演的时候,晚上太冷,就喝二锅头暖身体。
大豆一直都记得她的话。
现在,甄真要当着小老板的面喝酒,大豆不知道该不该拿?
纪遇白看出大豆的顾虑,薄唇轻启,“给她开。”
大豆这才敢去拿酒和酒杯。
甄真没有用酒杯喝二锅头,而是直接拿起瓶子,喝了一口。
嗓子传来火辣辣的感觉,那一股热意,从喉咙蔓延到胃里,心好像也暖和起来了。
“我从有记忆开始,就在舅舅家。九岁时,我第一次被梁超猥亵。我告诉舅妈、舅舅,表哥看我洗澡,他们说我是贱骨头、骚病犯了。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就躲梁超远远的。好在他在县城上学,只有放假的时候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