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溶洞幽暗潮湿,岩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子辉和疤叔沿着巨无鳞留下的地行痕迹一路追踪,脚下湿滑的苔藓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某种古老生物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血肉混合着潮湿的泥土。子辉的五毒之气在体内流转,抵御着这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他的指尖燃起一缕幽绿色的火焰,照亮了前方蜿蜒曲折的隧道。
“前面有动静。”疤叔突然停下脚步,木刀无声出鞘,刀锋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子辉屏息凝神,自从烛阴目被破后,他还有顺风耳捕捉阴阳,破障鼻分辨真伪,食言嘴吞吐吉凶。
耳畔传来一阵低沉的蠕动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痛苦挣扎。他加快脚步,转过一道狭窄的岩缝,终于看到了巨无鳞——
这条十多丈长的地龙蚯蚓蜷缩在岩窟深处,浑身鳞片黯淡无光,原本赤红的眼珠蒙着一层灰翳,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了灵智。
它的身躯上布满深深的勒痕,像是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束缚,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末将……末将……”巨无鳞的意识断断续续地传来,虚弱得几乎听不见。
子辉心头一沉,快步上前,手掌贴在巨无鳞的鳞甲上,以神识探查它的状况。
“它被四兽堂的饲兽术控制了。”子辉咬牙道,“路岐十支的兽技,强行压制了它的意识,让它成了吞食的工具。”
巨无鳞向来是个话痨,平日里总喜欢在子辉脑海里絮絮叨叨,自称“末将”,动不动就要请战杀敌。
可如今,它的意识被死死锁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疤叔冷哼一声,木刀猛地插入地面,一股无形的震荡波扩散开来,周围的岩壁簌簌落灰。
“能解开吗?”疤叔问。
子辉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五毒之气,点在巨无鳞的眉心。毒气顺着它的经脉游走,试图冲开禁锢它的术法。
然而,那股饲兽术的力量极为顽固,像是无数细小的锁链,死死捆缚着巨无鳞的神魂。
“不行,这术法太邪门,得找到施术者才能彻底解开。”子辉皱眉道。
“先带它回去。”疤叔冷冷道,“再找路岐算账。”
子辉点头,翻身骑上巨无鳞,疤叔则紧随其后。巨无鳞勉强扭动身躯,钻入地底,朝着徒家老宅的方向疾行而去。
……
徒家老宅坐落在花柳巷深处,七只石兔雕像蹲踞在飞檐上,夜明珠镶嵌的眼珠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院墙上的符文若隐若现,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仿佛在警告外人不得靠近。
子辉和疤叔站在院门前,巨无鳞盘踞在院中,庞大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庭院。它的鳞片在星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但眼神依旧混沌,显然还未完全摆脱控制。
徒家老祖端坐在正堂的蒲团上,白发垂地,眼皮微抬,目光如刀,冷冷扫过他们。
“老祖。”子辉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巨无鳞被路岐十支的兽技控制,吞食一事,并非它本意。”
老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尖凝聚一缕星光,轻轻点在巨无鳞的额头上。
巨无鳞浑身一颤,鳞片微微泛起光泽,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确实被饲兽术所控。”老祖淡淡道,“不过,它吞食,终究是事实。”
子辉心中一凛,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老祖下一句话便如寒冰刺骨——
“要么,留下巨无鳞,由我徒家处置。”
“要么,三子不准再骚扰白妹。”
子辉瞳孔微缩,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徒家老祖的用意。
原来,老祖根本不在乎那些干尸是谁吞的,他在乎的,是白妹和三子的婚事!
白妹是徒家兔族的天骄,而三子是人族,两族通婚本就跨越种族,更何况白妹在徒家地位不低。
老祖这是借机发难,要彻底断了三子和白妹的念想!
子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老祖,巨无鳞是吴掌柜的记名弟子,它的去留,我做不了主。”
“至于三子和白妹的事……”他顿了顿,目光坚定,“自有桑老定夺。”
“桑老?”老祖冷笑一声,“他人在哪儿?”
子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老祖。
气氛骤然凝固。
徒家老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指尖的星光微微闪烁。
“既然你做不了主,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话音未落,老祖袖袍一挥,一股磅礴的星力瞬间爆发!
……
子辉和疤叔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轰飞出去。
那股力量如同山岳倾塌,沉重得让人窒息。子辉的五毒之气本能地护体,但仍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疤叔的木刀插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黑布下的眼神冰冷如霜。
“砰!”
院门轰然关闭,星光结界笼罩整座老宅,将子辉和疤叔彻底隔绝在外。
巨无鳞和白妹,被强行扣下了。
子辉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阴沉地望向徒家老宅的方向。
“这老东西……”他咬牙道,“根本不是冲着巨无鳞来的,他是要逼三子放弃白妹!”
疤叔沉默片刻,沙哑道:“桑老不在,没人能压得住他。”
子辉攥紧拳头,指节发白。
“老头子不在,又不是死了?”
徒家老祖的手段,果然狠辣。
——要么交人,要么断情。
——不给选择,直接动手扣人!
子辉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走,先回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