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辉的指尖深深插入潮湿的泥土,五毒之气在指缝间流转,将周围的土壤腐蚀出细密的孔洞。
地底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那是巨无鳞庞大的身躯在地下穿行时留下的独特波动,混合着某种坛坛罐罐碰撞的清脆声响。
\"不对...\"子辉眉头紧锁,掌心传来的震动中夹杂着另一种频率,\"这是...埕坛彘罐的共鸣?\"
他猛地睁大眼睛,土遁术全力运转,身形如游鱼般沉入地底。黑暗瞬间将他吞噬,四周只剩下泥土挤压的闷响和远处隐约的嗡鸣。
地下的空气浑浊不堪,腐烂的树根像僵死的蛇尸般缠绕在岩缝间,偶尔有地蚯钻过,黏液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微光。
随着深入,那股金属碰撞声越来越清晰。子辉放缓速度,指尖掐诀,数十只食尸虫和噬魂虫从袖口爬出,悄无声息地向前探路。
虫眼传回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前方五十丈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中,数十个埕彘人和埕坛彘罐呈环形排列,每个罐口都延伸出细如发丝的黑线,在中央交织成一张诡异的网。
北血府、南红楼、东木阁、西赌坊的布局一目了然。
\"埕彘大阵!\"子辉暗骂一声,立即收敛气息。偃师皮影无声展开,化作薄如蝉翼的屏障遮蔽全身。
他小心地靠近溶洞边缘,透过岩缝向内窥视。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疤叔站在大阵中央,那把从不离身的木刀掉落在三丈外的地上。
更可怕的是,他的蒙面黑布已被扯下,露出布满诡异金纹的脸——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时而汇聚成蛛网状,时而散开成细密的黑点。
而此时,巨无鳞却不见了踪影。
\"埕彘大阵,十爷的'寻血读心'加上十一爷的'黄粱一梦'…...\"子辉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是要用埕彘大阵活炼了疤叔!\"
就在他准备突入时,溶洞内的埕坛彘罐突然同时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共鸣。子辉只觉眼前一花,四周的岩壁如蜡般融化——
第一重梦境:天永昼!
刺目的白光如潮水般淹没视野。子辉眯起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荒原上。
没有太阳,没有阴影,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均匀的白光中,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天永昼...\"他冷笑,判官笔在掌心一旋,\"黑狗的把戏!\"
子辉精通阵法,如今的他并不惧怕埕彘大阵。
银光乍现,笔锋如电刺向虚空。然而预想中的镜面碎裂并未出现,白光反而更加刺眼。
远处,疤叔的身影突兀地浮现——他跪在荒原中央,木刀插在身旁,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
更骇人的是,他的皮肤下鼓起密密麻麻的黑点,像是无数虫卵在血肉中蠕动。
\"疤叔!\"子辉暴喝一声冲上前去,却发现无论跑得多快,距离始终不变。荒原的白光吞噬了空间的概念,连他的喊声都被扭曲成模糊的呜咽。
\"寻血读心...\"子辉猛然醒悟,十爷正在通过血脉共鸣窥探他的念头。他毫不犹豫地倒转判官笔,笔尖狠狠刺入自己掌心!
剧痛如烈火灼烧神经,五毒之气在血脉中沸腾。白光世界剧烈震颤,最终\"砰\"地炸裂——
第二重梦境:人常饱
黑暗重新降临的瞬间,子辉的鼻腔骤然充斥浓烈的肉香。
他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宴厅中,长桌上堆满珍馐美味:油光发亮的烤乳猪、晶莹剔透的虾饺、琥珀色的美酒在夜光杯中摇曳。
疤叔坐在主位,面前的碗碟堆成小山。他撕扯着一只油亮的烤鸡,汁水顺着下巴滴落,可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吃啊...\"四周的食客齐声呢喃。他们的皮肤惨白如纸,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子辉低头,发现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浓汤。汤面浮着油花,碗底雕刻着几只血红色的蟾蜍,鼓胀的肉瘤里裹着更小的蟾蜍,正用浑浊的眼珠盯着他。
\"人常饱?\"他冷笑,猛地掀翻长桌!
碗碟砸碎的巨响中,宴厅崩塌,露出地底真实的景象——疤叔被数十条黑线蛊缠成茧状。
十爷和十一爷站在祭坛前,十一爷的陶罐中伸出惨白手臂,正将一把蛊虫刚准备塞入疤叔口中。
\"破了两重?\"十爷的独眼眯起,\"可惜第三重'不知幻'......\"
第三重梦境:不知幻
子辉的视野再次模糊。这次他站在熟悉的丐帮窑洞前,夕阳将院子染成金色。老狗蹲在门槛上啃窝头,二虎子和三子在比划拳脚,白妹在灶台边熬药。
一切都真实得可怕。
\"辉少!\"三子笑着招手,\"愣着干啥?疤叔等你喝酒呢!\"
窑洞内,疤叔背对门坐着,木刀横在膝上。子辉缓步走近,却在踏入门槛的瞬间寒毛倒竖——疤叔的脖颈上缠着一圈脐盘丝!细如发丝的金线深深勒进皮肉,却不见一滴血渗出。
当\"疤叔\"缓缓转头,露出的竟是红鸳的脸!
\"你分得清吗?\"她红唇勾起,骨铃轻摇——
\"叮铃!\"
子辉的识海如遭重击,记忆碎片轰然炸开。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一缕银光如流星划破幻境!
\"陨针?!\"
梦境碎裂的瞬间,子辉看到红鸯的身影在阴影中一闪而逝。祭坛上的十爷暴怒:\"拍花的贱人!\"两人化作黑烟遁走。
当子辉斩断蛊线救下疤叔时,发现这位硬汉的嘴角竟带着解脱般的微笑。
\"第三重梦境...\"疤叔嘶声道,\"会让人心甘情愿死在里面。\"
子辉拾起飘落的兽皮字条,上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寒意:
“青丘白与我姐有约,勿信拍花铃音。——红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