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姆斯匆匆回到冷饮店外的小桌旁,他的四个朋友正坐在那儿,为彼得刚才用奶昔搞的什么名堂吵吵嚷嚷。
“好了,月亮脸。”莱姆斯走近时,小天狼星咧嘴一笑,“这帮家伙想去观光,听起来怪无聊的,想不想溜号去卡纳比街逛逛?终于可以去了吧?”
“好啊,太棒了!”莱姆斯强笑着回答。他向小天狼星使了个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谢天谢地,小天狼星非常擅长领会秘密信号,立刻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低声问,“你看上去糟透了。”
“我得去找格兰特。”莱姆斯焦急地说。“你看!”他把疯狂旋转的罗盘拿给小天狼星看。
“现在就去?”小天狼星皱起眉头,“可我们打算去……”
“就现在。”莱姆斯说。“我解释不清,但我必须去,我知道我必须去。你能帮我跟詹姆和彼得编个理由吗?我不知道说什么——如果他们问起来的话。”
“什么?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小天狼星……”
“莱姆斯。”小天狼星模仿他严肃的语调,挑起一边眉毛。
莱姆斯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那种他应该让小天狼星参与的事情。他压下脾气,让步了。
“好吧,行。”
“要告诉其他人我们去哪儿吗?”
“不。这事别跟我争。”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格兰特的事。
小天狼星显然意识到莱姆斯的让步有限,点了点头,没有得寸进尺。他们告诉其他人要去卡纳比街逛商店,付了钱就匆匆离开了,头也没回。
他们得先回去换上麻瓜衣服。离开对角巷后,他们前往查令十字车站,坐了两趟地铁前往迈尔恩德的群居屋。
莱姆斯觉得那里大概是最好的起点。等他们赶到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莱姆斯不确定是因为一年的疏于打理,还是后知后觉,这栋破败的廉租公寓楼看起来远不如去年夏天那么友好。潮湿的气味更重了,部分油毡似乎被撕掉了,露出肮脏、开裂的奶油色瓷砖。
天气很暖和,但屋里依然感觉阴冷。阿兹,莱姆斯去年见过的那个人,是原来那伙人里唯一还住在那儿的。
“格兰特?”他挠着头,一脸茫然,“嗯,我想他往西边去了,这儿太乱了。可能去哈默史密斯了。这地方下周就拆了,我去布里克斯顿。”
“哈默史密斯?!”莱姆斯叫起来,“在城那头呢!”
“嗯,我猜他在那边交了些朋友。格兰特向来擅长交朋友,只要对他胃口。”他说这话时有点刻薄,莱姆斯不喜欢,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绷紧了肩膀。阿兹不耐烦地上下打量着他,厉声道:“听着,他要是不想让人找到,你就找不到他。”
于是,他们又上了中央线,横穿整个城市。经过托特纳姆法院路时,莱姆斯为毁了小天狼星在麻瓜伦敦游玩的日子感到内疚,暗自决定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补偿他。不过,小天狼星倒是出乎意料地玩得很开心。他对自动扶梯和检票闸门的着迷程度,就像莱姆斯对古灵阁一样。
他们在诺丁山换乘,然后开始步行,因为莱姆斯除了他的嗅觉和那个罗盘,完全不知道具体方向。罗盘现在旋转得不那么疯狂了,似乎正试图引导他朝一个模糊的方向前进。
“太神奇了。”他们边走,小天狼星边仰望着两旁的房屋,朝商店橱窗里张望,停下来看着双层巴士哐当哐当地驶过。“我在伦敦住了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它这副样子。”
“很高兴你玩得开心。”莱姆斯心不在焉地说。他相当确定他们现在在牧羊丛。
时间已过傍晚六点,他的步伐慢了下来。在地下铁里颠簸让他的髋骨作痛。走路走得小腿酸痛,后背也因为穆迪那糟糕的束缚咒而不舒服。
“我们坐下歇会儿,好吗?”小天狼星带着深深的关切问道。“看,那边有个公园。”
那是牧羊丛绿地——至少莱姆斯知道他们在哪儿了。他只同意休息一小会儿——主要是担心一旦坐下,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那我背你。”小天狼星说。
“滚一边去,听见没。”莱姆斯哼了一声,手肘支在膝盖上,身体前倾。他掏出罗盘再次查看。“呃,它又发疯了!”他呻吟道,“我以为快找到了……”
“可能因为你太焦虑了。”小天狼星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呃……你知道,因为它靠的是你对寻找对象的情感。所以也许如果你……”
“你是叫我冷静下来?”莱姆斯皱起眉头。
“可能有帮助。”小天狼星平静地回答。“不如你跟我说说格兰特?说点好的?”
“如果你觉得有用的话……”他们没时间耗在这上面,格兰特现在需要他……但到了这地步,莱姆斯什么都愿意试试。即使这只是小天狼星套取更多信息的把戏。“呃……他叫格兰特·查普曼。1975年在圣埃德蒙德之家认识的。他跟我喜欢同样的音乐,他很友善,呃……”
“他长什么样?”
“你见过他。”
“没仔细看,我当时是条狗。总之,关键是让你想想他。”
“我满脑子都是他。”莱姆斯厉声道。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淡金色头发。卷发。呃……我想是蓝眼睛?对,蓝色。他有颗门牙是歪的。上次见到他时他更瘦……”一阵焦虑涌上喉咙。“呃……”他结巴了。
“继续说。”小天狼星鼓励道,“你们喜欢同样的音乐?所以是鲍伊?t.Rex?”
“对,他还喜欢,嗯……深紫乐队。”
“酷,好吧,所以你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是啊。”莱姆斯点点头,感觉好了一点,专注于积极的一面,“他是圣埃德蒙德之家唯一一个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或罪犯的人——我是说,他也有几项指控,但不像……没那么严重。后来有一天他呃……嗯,他就那么亲了我,然后我就知道了……”莱姆斯飞快瞥了小天狼星一眼,确认可以继续。
小天狼星的笑容有点僵硬,但还是点了点头。“撇开那事,他一直是个好朋友。”莱姆斯解释道,“他从不让我觉得自己不好。他从不让我觉得自己奇怪,或者与众不同。”
“听起来真是个很棒的朋友。”小天狼星礼貌地说。
“是啊。而且他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所以我必须……”他低头看向罗盘,发现它现在指向了西方——有点颤抖,但对莱姆斯来说足够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