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妇人用一张有些破旧的布，包住了自己的面容，只余下一双无神的眼睛。
刚一走出门，从树上传来的楚尘风的声音将妇人吓了一跳。
“大娘，你这是？”
“哈，去买点东西。”妇人缓缓说道。
楚尘风从树上轻轻跃下来，道：“昨夜多谢大娘收留，就是还不知道大娘名讳，一直这样叫着的话，怕是有些不礼貌。”
“哈哈，多大点事儿，叫我陈大娘、陈姨都行。”
陈姨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左右，楚尘风一口一个大娘叫着，有些尴尬。
“那陈姨这儿会儿是？”
“嗯……上街买点东西。”陈姨低声说道。
楚尘风也没有多问，陈姨就自顾自地走了，屋里就只剩下了陈长寿。
陈姨走后，楚尘风也出去了，不过却用千面玉易了容上面也弄了三个黑点。没走多远，买了些吃食，就回来了。
将多余的放入陈姨家的缸中，跟陈长寿对视了一眼。楚尘风就将门关上，回到院子里又自顾自的练起拳来了。
一阵阵拳风卷动着院子里的尘土，片刻后，木门缓缓打开了，伸出来了个圆滚滚的脑袋。
楚尘风瞥了一眼，也没多在意。
渐渐地，门缝越来越大，陈长寿走了出来，坐在门槛上看着楚尘风练拳，眼里满是星星。
良久后，楚尘风递出最后一拳，吐出一口浊气，收招。
清脆的掌声突然响起。
楚尘风望去，只见陈长寿满脸笑容，“尘公子，好厉害！”
楚尘风愣了愣，“尘公子？”
看着半大的孩子，楚尘风缓缓说道：“叫我尘大哥就行。”
陈长寿摸了摸脑袋，“尘公子不是你的名字吗？怎么又改名儿了。”
楚尘风扶额，“刚改的……”
“哦，尘大哥！”陈长寿脆生生地说道，“你的名字的第一个字跟我一样欸。”
闻言，楚尘风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陈长寿摇了摇头，“本来爹说要教我写字，可他前年走了……娘又每天都看不到人，晚上才回来。”
话落，楚尘风沉默了会儿，道：“来，我教你。”
应该是这几个字没错，楚尘风拿起树枝在地上刻画了三个大字——陈长寿。
陈长寿欣喜万分，依葫芦画瓢，在一旁歪歪扭扭地写了好几遍。
“我会写名字了。”
“嗯。”
……
四象国内，楚尘风痛扁江浩的事儿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要知道江家人是可以免除四象贡的存在，能打江浩也估计只有四象王还有他老子了……
大街上，江家仆役从昨夜搜索到现在，惹得人心惶惶，要不是临近朱雀祭，估计动静还不止这点儿。
陈姨掩面在大街上行色匆匆地走着，几次跟江家的狗腿子插身而过。
“来只纸雀儿。”
陈姨走进了早就看好的店铺，这是城内最便宜的了。
“二十文。”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白发苍苍，声音淡漠。
“给。”
陈姨没有犹豫，递过钱，拿起了纸雀儿。
纸雀儿涂满了红色，看着格外喜人。
拿到纸雀儿后，陈姨就急匆匆地向家跑去了。
院子里，满是楚尘风写在地上大大小小的字。
陈长寿学得很快，就一上午的功夫，就学了不少。
“尘公子……”陈姨气喘吁吁地走进院子。
“陈姨，你这是？”看着陈姨的样子，楚尘风疑道。
“现在整个四象国都在找你，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来这儿了。”陈姨急切地说道，“你还是赶紧走吧.”
“整个四象国？”楚尘风缓缓说道。
陈姨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们呢？”
陈姨愣了一下，随即又看向拿着树枝的陈长寿，竟笑了，“我们也会走的……我不会让长寿进朱雀宫的。”
看着陈姨决绝的神情，勾起了楚尘风久远的记忆，似乎也曾谁的身上见到过？
“你打算怎么做？”楚尘风缓缓问道。
“游出去。”陈姨斩钉截铁地说道，“尘公子还记得城内有一条河吗？”
“以前有人这样做过，他们一直没有回来，我相信他们一定成功了。”陈姨的眼中闪着期许的光芒。
但楚尘风明白，这四象国周围全是山，想要活着走到另一个国家，难如登天。
“或许可以再考虑一下。”
陈姨摇了摇头，“不行了，明天就是朱雀祭！”
其实，以楚尘风的实力，完全可以护送她们，一路走到下一个国家。
但，这并不现实，胸口的那朵红莲还未凋谢，就像一把利剑一般，无时无刻悬在自己的头上，相比起来，自己也不过泥菩萨过河罢了。
陈姨微微一笑，牵着陈长寿进了屋。
没过一会儿，屋内传来一阵惊呼。
“娘！你真买回来了！”陈长寿欢欣雀跃，“谢谢娘！”
陈姨笑了笑，刮了刮陈长寿鼻子，“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陈长寿没高兴多久，突然又垂下了头。
“长寿，怎么了？”陈姨担忧的看着陈长寿稚嫩的面容。
“刚才，听娘跟尘大哥说，要离开这儿……可这儿不是我们的家吗？”陈长寿扬起脸，缓缓道，“我们要去哪儿？”
“去……外面。”
“为什么？”
陈姨摸了摸陈长寿的头，“娘不是跟你承诺过吗？要让你读书，每天都能吃饱饭。”
“可是……”陈长寿担忧道，“不等爹和大姐了吗？”
陈姨一下愣住了，良久后才苦笑道：“他们后面就会跟上来。”
“真的吗？”
陈姨恍惚地点了点头，“真的。”
楚尘风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
……
漆黑无垠的大地，像是一口不见其底的深潭。
陈姨收拾完东西，带着陈长寿就这样离开了，院子里打扫得格外整洁，就剩下了楚尘风一人。
“我也该走了。”楚尘风顿了顿，道。
收拾好行李，走过几个巷弄，飞跃到屋顶之上，往城城中心望去，远处的内城，灯火辉煌，几乎占了四象国一半的面积。
楚尘风在房顶飞速穿梭，很快便到了城墙处。
高大的土石墙，对普通人来说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高山。
楚尘风三两步登上了城楼，遥望向远处的旷野。
空无一人的城楼上，显然这儿的统治者相当“放心”他的臣民。
楚尘风正准备一跃而下，突然，身后传了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友，要算命吗？”
楚尘风猛地一惊，回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