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长须，头顶扎了根包浆的木簪，穿着一身松垮的灰袍。
楚尘风仔细看去，才发现他的脸上，苍老、充满褶皱，但同样的没有黑点刺青。
“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跟踪我？”
楚尘风警惕地看着老头，气海涌动，右手负后，握紧了拳头。
“哎，别担心，小友。”老头笑了笑，“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楚尘风皱眉道，“你能帮我什么？”
谁料，老头突然指了指楚尘风心口，轻声道：“我可以帮你除掉它……”
楚尘风心里一惊，思索片刻后，再一次望向了老头头顶上的几个大字。
“剩余寿元：两年。”
“你想要什么？”楚尘风沉声道。
“哈哈，想要什么……”老头咧着嘴笑了笑，“小友这算是信我了。”
“随你怎么想。”楚尘风摇了摇头，“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都明白这个道理。”
“要什么，直说吧。”
“既然小友这般实诚，我也就开门见山了。”老头笑道，“老朽齐忍空，一介散修，专研奇门遁法，破禁下咒也是略懂一二，算是拿来吃饭的手艺。”
“而老朽第一眼看到小友面相，就想是中了追魂咒，而且也有段时间了吧。”
“哦，那你说说想怎么破了这追魂咒。”楚尘风坐在了城墙上的射口处，缓缓说道。
闻言，齐忍空浑浊的双目立马亮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这个好说，不过……就是价钱得先……哈哈。”
话落，楚尘风嘴角微微扬起，“开个价吧。”
“价格呢……得先让老朽看看小友中的追魂咒，才好估定。”
“这个……恐怕不行。”
齐忍空尴尬地笑了笑，看到楚尘风的神情，又说道：“那这样，我给小友给个大概范围，参考参考。”
“修行界，一般散修用的追魂咒都较为常见。中咒后大多都是在额头有团黑影，虽会有些许变化，但对老朽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听到齐忍空自信的话，楚尘风笑了笑。
“这样的追魂咒呢，一般我只收二十枚子钱。”
“子钱？”楚尘风喃喃道。
“而要是中了一些宗门研制的追魂咒的话……就要贵一点，一般中了这样的追魂咒，身上都会有宗门象征物的形状表现出来的，比如山、海、老虎之类，出现的位置一般在掌心、胸口、脊背……这些位置。”
“解这种咒呢，就要贵点，一般五十枚子钱到三枚单通不等。”
“毕竟这也相当于虎口救人啊，要是哪天被人发现了，老朽可就死无全尸了。”
“可你还活着……”楚尘风看着齐忍空，低声说道。
闻言，齐忍空笑了笑，“行走多年，没点本事，也不敢做这行儿了。”
楚尘风沉默不语，见状，齐忍空又说道：“小友若是觉得贵的话，也可以少点。今年我还没开张，你算是我第一笔生意。”
“小友，别犹豫了。错过了就没机会了，这方圆数百里，我敢说就我会这门手艺了。”
闻言，楚尘风顿了顿，方才齐忍空说的什么子钱、单通，暂且先不理会。不过他能看出自己中了咒，或许是真有本事。
楚尘风抬起眉眼，看向齐忍空，低声说道：“那……如果是一朵莲花呢。”
话落，齐忍空收敛了笑容，问道：“什么样的莲花？”
“一朵血莲……”
齐忍空愣了一下，随即又转过了身去。
“怎么，这种不行吗？”楚尘风缓缓道。
突然，齐忍空又转了过来，满脸笑容，“行！怎么不行！”
随即，又走近了些，搓了搓手指，细声道：“不过呢……得加钱。”
……
内城，青龙宫。
高低错落的楼阁中，时不时就会传来，一些令人羞臊的声音。
“江少爷！”
江浩躺在露天轿子上，脸上敷满了草药，一言不发。
抬轿子的奴仆走到青龙宫的里面，轻车熟路地将江浩送到了一栋三层小院，迎面却撞上了个熟人。
“江浩，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来青龙宫快活啊。”一个矮胖的男人看见躺在轿子上一动不动的江浩，嘲弄道，“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出来丢脸。”
闻言，江浩拍了拍轿子，皱紧了眉头。
奴仆听到动静，又迈开脚步，向里走去。
“哎……站住！”男人挡在了面前，摆了摆手，笑道，“今天十九院已经被我们王家包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话落，江浩捏紧了拳头，嘴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僵持了一会后，江浩似乎想起了什么后，走了。
片刻后，王天看着江浩离开身影，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转身，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走进了屋内。
刚一进门，女人的哭喊声、男人的欢愉声，夹杂着从面门涌来。
“父亲，江浩那小子被我赶跑了。”王天笑眯眯地看向眼前左拥右抱的父亲，轻声道。
“嗯。”王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青龙大人看我们王家青龙祭的时候出力不少，才如此关照我们，莫要辜负了青龙大人的恩赐，下去好好享受吧。”
“是，父亲。“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楼中，王天面露猥琐，走到了二楼处的一个小屋里，缓缓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面容清秀，年岁看着也就十六岁左右。
她蜷缩在床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王天。
吱呀一声，门缓缓合上。
王天一步步走来，顺势坐到床边，伸出手抓向女子细细的手腕，却不料被躲了过去。
王天愣了一下，不动声色，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沉默。
“家住哪儿啊？”
沉默。
“第一次来？”
依旧沉默。
王天站起了身，突然就是一巴掌，将女子扇到一边，头撞到墙上，起了个大包。
“新来的不懂规矩，怎么……你老母也没教你吗？”
王天忽地扑了上来，将女子压在了身下，犹如一只饿虎。
臃肿的身体从上面看来，已经完全看不见女子的影子。
屋内传来女子痛苦的喊叫声，先是急切，继而沙哑，最后慢慢地小了下来。
“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
“不要！不……啊！”
可惜，没人会来。
女子扬起灰白的脸，原本秀美的双眸失去了神采。
庞大的青龙宫灯火通明，中心处，那一栋高高的楼阁上，一位妖媚的尖牙男子，躺在水池边，周围是一片白花花女人胴体。
她们眼神麻木，像是一个个精致的木偶。
他缓缓起身，睁开一双竖瞳，向往窗外漆黑的夜，笑了笑，随即又转身过去，瞬间化作了一条青色的大蛇，将众多女子卷到自己的蛇腹，不断吐着信子，舔舐着她们滑嫩的胴体。
……
河边，陈姨牵着低着头的长寿，望着涛涛江水，沉默不语。
据说，这条江曾经是有名字，不过四象国建立后，时间一长，就没人记得了。
“娘，我们来这儿干嘛？”陈长寿扯着陈姨的衣角，轻声说道。
陈姨没有回答。
夏季，河水涨了不少，要在其中保持平衡都不容易，更别说还要带一个孩子顺着河流，逃出城。
烈日照得人睁不开眼，陈姨摸了摸长寿的头，带着他一跃而下。
水花溅起，二人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