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之中,惊瑾陷入了幻象的重重包围,谁又能知道,她所受到的这些幻象,竟是自己小时候那段被封起来刻骨铭心的过往。
她的意识无比清醒,心里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完全不听使唤。
惊瑾眼睁睁地看着奶娘,那熟悉的身影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奶娘的眼神中满是不舍与决绝,她轻轻蹲下身子,将小小的惊瑾送到管家手里,声音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一定要保下老爷的唯一血脉。” 那声音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在惊瑾的意识深处不断回响。
奶娘转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惊瑾身上,眼中泪光闪烁:“少主,这次能逃出去,一定不要回来,不要为我们报仇。” 说着,奶娘缓缓伸出手,最后一次轻轻抚摸着惊瑾的脸颊,那温柔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惊瑾的肌肤上。
接着奶娘将象征少主身份的物件从惊瑾身上解下,转而放在旁边的女孩身上。
这个女孩是惊瑾小时候的玩伴燕墨,燕墨一脸懵懂,还以为惊瑾只是要出去玩,她天真地挥着小手,对惊瑾说道:“拜拜,小姐,早点回来哦。”
惊瑾看着奶娘和燕墨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慢慢变小,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意识到恐怕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小小的她,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舍,无声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而此刻,已经长大的惊瑾在意识中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悲伤的时刻,不知不觉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打湿了她的面庞。
燕墨看着惊瑾离去的方向,一脸天真地问奶娘:“娘,小姐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要给小姐留她最爱吃的糕点。”
奶娘听着燕墨稚嫩的声音,心中一阵刺痛,她强忍着悲伤,带着燕墨回到惊瑾的院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墨儿,娘给你买了新的衣裳,和小姐的颜色很相似。”
燕墨一听,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娘,我可以留到小姐回来穿吗?我想给她看看我的新衣裳。”
奶娘看着燕墨那单纯可爱的模样,心中的悲伤愈发浓烈,她差点忍不住落泪,连忙转过身,在摸衣裳的时候偷偷抹掉眼泪,然后对燕墨说道:“可以穿给娘看吗,娘没见过墨儿给娘看新衣裳呢。”
燕墨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高兴地说:“可以!等小姐回来我再穿给她看。”
燕墨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裳,在院子里欢快地转着圈,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奶娘看着燕墨穿着新衣裳高兴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个手下匆匆来到奶娘旁边,在她耳边窃窃私语。
奶娘原本强装的笑脸瞬间消失,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原来是那场至关重要的战,他们输得彻彻底底,老爷、夫人,甚至她自己的丈夫,都死在了那里。
燕墨察觉到奶娘脸色有些不一样,停下了转圈的动作,疑惑地问道:“娘怎么了?”
奶娘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墨儿的新衣裳很好看。”
燕墨听了,更加高兴,她拍着手说:“真的吗?娘!那我等爹回来还要夫人回来,我也要给他们看看,等小姐回来再给她看。”
全府上下包括整个城无人生还,谁也不知道这座城发生了什么,而申丘城变得比鬼城还要神秘,并且时间渐远,除了当年下令者,无人知晓申丘城。
在意识的深渊中,那些残酷的过往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她看到了屠城之人狰狞的面容和怪异的装扮,他们如同一群恶鬼,所到之处,鲜血四溅,哀嚎声不绝于耳。
她也看到了燕墨,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玩伴,在府中被无情地屠戮,燕墨眼中的恐惧与绝望,深深刺痛了惊瑾的心。
她满心懊悔,恨自己现在才想起在府里小时候的记忆,恨自己即使在这虚幻的幻象中,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一幕幕上演。
惊瑾心中的悲愤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她不顾一切地用生命祭出本命剑。
本命剑出鞘,剑身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即便祭出了本命剑,她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分毫,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那痛苦的回忆将自己淹没。
惊瑾的意识随着幻象流转,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和管家。
管家紧紧拉着她的手,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拼命逃生。
她就那样看着自己被交接到一个又一个人的手中,每一次交接,都伴随着危险的降临。她时而回头,便能看到前一个抱着自己的人正与追来的人激烈地打斗,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显得那般渺小而脆弱。
有时候还能听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
小时候的惊瑾每次都会忍不住问起上一个人会怎么样,有些人会无奈地回答会死。
渐渐地她明白了,他们只有在生命垂危之际,才会将自己这个重要的交给下一个人。
从第一次听闻时的害怕,到第十几次时的无措与自责,惊瑾深知这些人为了给自己搏出一条生路,正一个又一个地牺牲着自己的生命。
终于在逃了三年之后,六岁的惊瑾鼓起勇气,对陪伴自己最久也可能会是最后的一个女人莫姨说道:“莫姨,把我交出去吧。” 此时的她已经看懂了许多。
莫姨正喝着手里的酒,听到惊瑾的话,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仿佛在笑惊瑾的天真。她没有将惊瑾的话放在心上,说道:“交不交出去,都得死。放心,你爹的关系也就到这了,如果真的还能被查出来还找来的话,看来我们命真该绝了。”
莫姨叹了口气,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继续说道:“谁让那个狗皇帝有个厉害的叔叔呢,还有炼药师,还培养这么多修士,根本杀不完。听说他们的人突破了化神,看来会有不少的人拜入他势力了。”
惊瑾听着莫姨的话,心中燃起一股强烈的渴望,她想修仙,想要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不再让他们为自己牺牲。
莫姨直接让她洗洗睡吧,可后来,莫姨为了护着惊瑾,面对五个化神期的强敌,虽拼尽全力,却依旧无力招架,身上受了不少伤,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
莫姨看着眼前的五个化神期修士,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靠!” 随后拿出酒袋,猛喝一口,目光凶狠地看着五人,说道:“等会!我摇个人。”
五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出于谨慎,只能静静地待在原地,警惕地看着莫姨的一举一动。
莫姨手忙脚乱地拿出通讯箓,对着它大声喊道:“死大叔!你家的狗乱咬人!快来救我!你不来!我诅咒你这辈子飞升不了!”
喊完,她又看向眼前五人,恶狠狠地放狠话:“你们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