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给你送画的。”
沈翊从自己的背包兜兜里掏出一张画,那是照片上冯晓雯手里捧着月月红的那一张,葛宇天伸手接过,目不转睛的盯着画,在贪婪的看着,有些不明白沈翊的意思。
“什么意思?”
“我觉得是大家误会了你们关系,之前我们都以为,你认冯晓雯当干妈是有目的的接近,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你对外界偏见的一种无可奈何。你们俩的感情,一定很难吧。”
这话应该是说到了葛宇天的心坎上,何止是很难,简直是难到家了,冯晓文的女儿在家里,家外闹,京剧团里也是风言风语,领导甚至还找了冯晓雯谈话,甚至把京剧团可能要开不下去的锅,都要算到冯晓雯的身上。
冯晓雯好的时候,就是团柱子,是他们京剧团能开下去的希望,是金字招牌,德高望重的艺术家,谈了一个比自己小许多的男朋友,就是生活作风问题,是把柄,是污点了。
所有人都在告诉冯晓雯,葛宇天就是为了冯晓雯的钱,还都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抨击冯晓雯,什么京剧团,什么自己带出来的孩子,什么风风雨雨几十年。
葛宇天那时候年轻,不懂遮掩自己,或者不懂隐忍,对外界的言语看得太重,他甚至都没有冯晓雯坦荡,勇敢。
喜欢是真心的,欣赏是真心的,爱也是真心的,可有些时候的真心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的脆弱。
“除了我们彼此,没有人相信我跟晓雯的爱情。”
葛天宇眼含热泪,声音哽咽。
“那后来呢?后来是你退缩了?”
虽然是疑问,沈翊说出口的时候,是带着肯定的语气的。
后来,因为冯晓雯的女儿,他彻底退缩了,鄙夷的眼神,阴阳怪气的话语,在冯晓雯勇敢的想要介绍他的时候,是他自己扯了一个荒谬的关系,换来的就是更阴阳怪气的讥讽。
“是,我退缩了,我就是个怂货。”
“你知道为什么冯晓雯的女儿,隔了半年才报失踪吗?”
葛宇天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自己可不可以承受,可直觉告诉他,或许不是他能承受的,也不是他能知道的那一部分真相。
“她义无反顾的和过去决裂,跑到北江,找你,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找你。化工厂发生火灾那一天,所有人都在逃命,只有她,不要命的往里冲,她以为你不接电话,是在工厂里出了什么事儿,拼命的想要找到你,想要救你。
只不过,她最后奔向了死亡。”
“所以说,如果我接了那个电话...原来害死她的人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葛宇天泪如雨下,沈翊不错眼的观察着葛宇天所有反应,一点点细微的反应都不想放过,冯晓雯的死是个意外,那别的人抛尸,还摆出那样形状,总不能是因为那里适合抛尸,且凶手自己随心摆的。
“冯晓雯的死是个意外,而凶手谋杀的第一个受害人,是周国良。”
第一个捋清楚了,第二个就是周国良。蒋峰手插在兜里,跟在杜城身边,俩人一起往警局里进。
蒋峰的话,杜城没有回答,径直走到了何溶办公桌前面“周国良口中的异物,查清楚了吗?”
杜城的神色有点冷,甚至是有点沉默,何溶月点了点头“查清楚了,是碳酸钙和硫酸钙,可能是石膏、大理石、或者是粉笔末。推测是由捂住他口鼻的凶器上,转移进入呼吸道的。”
“凶手的职业,会不会跟雕塑,或者装修工人有关啊。”这是蒋峰第一反应能联想到的职业,极有可能是装修工人,毕竟雕塑这玩意还是比较小众一点的。
“去查查看。”
没有直接否定,是杜城一直以来的态度,蒋峰也听话的点点头。
“我想去现场看看。”
沈翊眼睛亮晶晶的,都是期盼,希望杜城能答应自己,他总觉得自己能在现场发现些什么的。
“别乱来。”
每次去现场,或者是沈翊选择亲近的人,总能出一点事故或者是问题—精准捕捉到谁是凶手,杜城心惊胆战又麻木习惯。
周国良的老婆到了,杜城他们只希望能从周国良老婆嘴里知道些什么,或许说能有一些线索---教师没有,雕塑不可能,做中介的,和装修队肯定要打交道的,也知道周国良和装修队有一些,有一点小矛盾。
周国良的老婆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声音的都是在哭诉,自己家老公如何和善,如何宽阔,老实,甚至连差价都不会赚一点的。
自己家老婆沉寂式研究,揣测,其实还是挺吓人的,那是自己跟自己对话,甚至是自己分裂着扮演。陈崖也不嫌弃干不干净的,坐在铁皮楼梯上,伸着自己无处安置的大长腿,胳膊支撑在上一阶台阶。
手里捏着一个威士忌杯子,酒香能在陈崖鼻尖掩盖住着地下室的味道,喝,陈崖这会儿是喝不了一点,等会儿他还要开车。
自从跟沈翊在一起以后,陈崖很少用司机了,沈翊会觉得不自在,用司机在警局来来往往,似乎也有点高调?
前提是,陈崖把自己的车换了,宾利,在警局就算是不用司机也很高调了,本质上用不用司机,根本没区别。
葛宇天约了冯晓雯女儿见面,要把那一份保单转给冯晓雯的女儿,冯晓雯女儿吴念君对葛宇天心怀戒备,叫了杜城和蒋峰见面。
吴念君对于葛宇天的任何话都不听,只有一句话,我妈就是你害死了。吴念君是真的不相信,葛宇天就这么给自己了。
“我跟你妈。”犹豫了一下,葛宇天换了个措辞“我跟冯老师在一起,不是为了钱。”
或许是葛宇天的这个态度,再加上自己妈妈曾经的态度,还有自己心里的愧疚,对着葛宇天态度,吴念君软化了一点。
“我妈人都死了,我要这一笔钱有什么用。”
盯着沧桑疲惫的葛宇天看了一会儿,吴念君开口。
“当年我妈找你说话,我跟她赌气,我说断绝母女关系,结果她死了半年我才知道,我一想到跟她说过那么狠的话,我就睡不着。
呵,我一直以为我是为了她好,但其实只是为了我自己,这是她留给你的,我不会再违背她的想法了。”
吴念君把刚才葛宇天递过来的那个合同,还有那个赠与协议,又放回了葛宇天面前,直接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