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父慌乱地接住他,手指触到他后腰大片的潮湿,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这,这怎么伤的这么严重?好孩子,你坚持住,咱们这就去医院……”
越野车在雨夜中疾驰,沈父用自己的西装外套紧紧裹住陈一凡,不断重复着:“坚持住,好女婿,我们马上就到了……”
越野车在医院门前急刹,金属摩擦地面的声响划破雨夜。
沈父几乎是踹开车门,抱着昏迷的陈一凡冲进急诊大厅,后背洇开的血迹在顶灯照射下刺目惊心。
“医生!救人!”他的吼声惊得导诊台护士打翻水杯,三四个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狂奔而来。
陈一凡被粗暴地放上担架,监测仪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心电监护屏幕上的绿线剧烈跳动。
沈燃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发梢滴落的雨水混着血水,在洁白的地砖上拖出蜿蜒的红痕。
她死死攥着陈一凡染血的军刀,刀刃上凝结的血块随着她的颤抖簌簌掉落。
“患者多处开放性伤口,准备输血!”
急诊医生扯开陈一凡的衬衫,刀光般的目光扫过他遍布新旧伤痕的躯干。
当看到后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瞳孔猛地收缩,“伤口感染严重,立刻通知外科手术室!”
沈父抓住准备推进手术室的担架:“医生,他会不会有危险?”
“患者失血过多,加上旧伤未愈,”医生头也不抬地签字,“现在是黄金抢救时间,家属立刻去办住院手续!”
手术室的红灯亮起,沈燃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长椅上。沈父这才注意到女儿小臂上狰狞的擦伤,还有眉骨处仍在渗血的伤口。
“燃燃……”
“爸,我没事。”
沈燃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她低头盯着掌心干涸的血迹,突然想起陈一凡教她握刀时,那只布满薄茧却温暖的大手。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记忆中的烟草味涌上来,她猛地捂住嘴,喉咙里泛起腥甜。
手术室的红灯在寂静的走廊里刺得人眼睛生疼。沈父蹲在沈燃面前,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她眉骨的伤口。
沈燃目光却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爸,他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沈父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小凡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肯定会吉人天相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沈燃几乎是冲过去抓住医生的白大褂:“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伤口也都处理好了。虽然失血较多,但只要好好休养,就没什么大碍。”
沈燃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险些瘫倒在地,沈父眼疾手快地扶住女儿。
看着女儿憔悴苍白的面容,沈父心中满是心疼,同时也对陈一凡的感情越发深厚。若不是陈一凡舍命相护,自己和女儿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陈一凡被推进了病房,他面色苍白如纸,身上缠满了绷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一尊脆弱的瓷像。
沈父轻轻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陈一凡的床头,轻轻握住他的手,愧疚的说道:
“小凡啊,是我对不住你。以前我总戴着有色眼镜看你,觉得你是个混混,配不上我女儿。可今天,你用命证明了自己的真心。我这个老糊涂,差点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婿。”
沈燃站在一旁,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过了一会儿,沈父起身说道:“燃燃,你先在这儿看着小凡,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你也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沈燃点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陈一凡。
沈父来到医院附近的餐馆,精心挑选了一些清淡又有营养的食物。他想着陈一凡刚做完手术,只能吃些流食,便点了一碗小米粥,还特意叮嘱老板熬得浓稠一些。
回到医院,沈父小心翼翼地将食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这时,陈一凡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父立刻凑上前,轻声问道:“小凡,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一凡看着沈父关切的眼神,有些恍惚,他没想到沈父会对自己这么关心。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微弱地说道:“老东西,我还没死呢,别一副要哭的样子。”
沈父听了,心中一酸,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嘴硬。”
说着,他拿起米粥,轻轻吹了吹,送到陈一凡嘴边,“来,喝点粥,补充点体力。”
苏阳狗吃豆腐脑闲不住,正事干不了半点,趁着假期四处串门子,跑到左轮所在的殡仪馆玩去了。
一边帮忙解剖封合尸体,一边和人家扯蛋。忙活了一天,一抬头,天黑了,不行,得家走。
苏阳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福尔马林气味的尘土,和左轮道别后,踏上了回家的路。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只有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他走在那条熟悉的小道上,耳边是风掠过耳畔的呼啸声,像是无数怨魂在呜咽。白天在殡仪馆解剖尸体时的画面,此刻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那些冰冷的尸体,在他手中被剖开、缝合,每一个动作都清晰地印刻在记忆里。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苏阳感觉脖颈处一阵发凉,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伸手摸了摸,却什么都没碰到。
可没走几步,他又听见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那声音很轻,像是穿着拖鞋在地上拖沓着走。
他猛地回头,身后却空荡荡的,只有几棵枯树在风中摇曳,树影婆娑,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苏阳皱了皱眉头,加快了脚步,可那脚步声也随之加快,始终如影随形。
苏阳忍无可忍,大声喊道:“谁?别鬼鬼祟祟的,有本事出来!”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自己的回声。
苏阳刚松了一口气,前方的路上突然出现一团白色的雾气,那雾气缓缓升腾,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苏阳本能的撒丫子就跑,周围的景象变得越来越奇怪。原本熟悉的小路似乎没有尽头,路边的树木也变得扭曲变形,枝叶相互交织,在头顶形成一个巨大的网,遮挡住了仅有的月光。
不知跑了多久,苏阳发现前方出现了一座破旧的房子,房子的窗户黑洞洞的,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嘴,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在里面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苏阳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摸索着往前走,突然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惨白的手!苏阳心中一惊,但他没有尖叫,而是迅速跳开。
就在这时,屋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殡仪馆门口,左轮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刚刚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