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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侍卫浑身大汗,快步闯入殿中,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报!!!皇城之外发现大批来意不明骑卒,正在宫门外列队。”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顾应痕。
季书同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眼中满是玩味。他扫了眼殿内众人的反应,旋即同样将目光投向顾应痕。
听闻此讯,顾应痕眼神微微一凛,心中暗自思量。来意不明的骑卒?骑卒怎么可能入城?除非……
念及此处,他突然转身,目光直直的盯着一旁的徐平。“好好好!徐将军果然有种!”
“我周人向来有种,怎么?你想试试大周的刀兵利否?“言罢,他一手把姜云裳揽入怀中。“下月初七,本世子将要迎娶云裳公主入府,还请诸位赏脸!”
未等人开口,徐平大笑着推开人群。“不赏脸也没事,本世子挨家挨户登门拜访!“
见此情形,顾秋蝉的脸色瞬间苍白,怀中的幼帝哭声更甚。她强作镇定,声音有些压抑的问道:“这庆功宴尚未结束,徐少保此时就要走?何不……”
“何不什么?“徐平驻足回首,饶有兴致的看向顾秋蝉。“何不留在此处看人耍猴?
免了吧!府上煲了热汤,若是凉了可就不美了!先走一步!”
待徐平走远,池国栋、萧良图等人当即凑到顾应痕身边。
”猖狂!猖狂至极!”池国栋皱着眉头咬牙切齿。“镇国公,此子简直无法无天,根本没把您和陛下放在眼中!“
“就是就是!依卑职看,就该给他点苦头吃吃!”赵秋山亦是点头附和。
见他们如此说道,顾应痕侧脸一瞥,旋即压低嗓音言道:“方才怎的不说?怎的不当着他的面说?一群饭桶!”
此话一出,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瞬间便沉默不语。反正谁牛逼他们跟谁,吃哪家饭不是吃,乐子!
深吸一口气,顾应痕抬手一招,不远处的亲卫快步上前,将披风为之拢紧。“本公今日不胜酒力,就先行告辞了。”言罢,他随意朝着小皇帝拱了拱手,而后扬长而去。
见徐平和顾应痕相继离去,殿内的朝臣也开始纷纷请离。本就坐立不安的他们,早就恨不得赶紧结束。有兵的斗,有钱的站队,斗下来哪家赢,不知道。站错队,反正指定得嘎!
看着众人陆陆续续离宫,原本热闹非凡的殿堂瞬间变得清冷起来。
顾秋蝉抱着小皇帝看向宫墙,心中的复杂情绪早已将之淹没。无论顾应痕还是徐平,都不是什么善茬。但只要徐平能死心塌地的拜倒在自己这石榴裙下,那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太后,夜已深,还请您和陛下移驾偏殿暂歇。”李季佝着身子上前,脸上的神色也同样不太好。大梁皇室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当真可悲可叹。
“…….”听闻此言,顾秋蝉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点头颔首。抱着幼帝,她在一众宫女和侍卫的簇拥下,匆匆离开宴厅。
……
宫道上,姜云裳走前,徐平紧跟其后。两人互不言语,谁也没有开口。
宫道残灯在夜风里明明灭灭,徐平望着对方鬓边微微晃动的珍珠步摇,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两人似乎都有心思,又似乎都欲言又止。
“你太冲动了\/你居然会武?”许久之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出言说道。
“瞒得倒挺好!”徐平话音落下,周遭空气都像是凝滞了几分。“你明明可以……你到底啥修为?”
姜云裳垂眸盯着脚下斑驳的石板,缝隙里几堆青苔在冷风中瑟缩。想起徐平带着酒气用蛮力扯开自己的衣襟,拼命想要挣扎,最终却又放弃,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重要吗?八境后期……
不是你要我合作便拿出诚意?再说,既然早晚都得被你糟蹋,反抗的意义是什么?”
“你要是告诉我你有这等修为,我可不敢摸虎须……”徐平尴尬的捏了捏鼻尖,便不再与之对视。
“你也没问过吧?”说着,姜云裳忽然冷笑出声。“靖北王世子想做的事,我这个落魄的长公主能拦得住?”
话音刚落,徐平突然扣住对方的手腕。他欺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姜云裳微微泛红的耳尖。“所以为何要暴露修为?你应该知道顾应痕不敢下死手。”
“说得对,的确不该暴露,留在日后捅你腰子多好。”姜云裳一把将手抽出,随即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宫墙投下的阴影笼罩着两人,僵持的身影被月光拉扯得扭曲变形,恰似这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过往。
转眼大半个时辰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踏出宫门。
墨玉麒麟甲在冷月下泛着森然寒光,杨定身姿挺拔,抱拳而立。“大将军。”
“嗯?哦?!!”徐平恍若未闻,突然长臂一揽,把姜云裳紧紧圈入怀中。
“你……”姜云裳惊呼一声,跌入对方那带着淡淡男人味与松木香的胸膛。
还未及反应,徐平手掌扣住其后脑,将她的脸颊按在自己心口。“走,回府。”说着,他纵身一跃,抱着姜云裳翻身上马。
马蹄踏碎满地银霜,“哒哒”声在寂静的长街格外清晰。
姜云裳贴在徐平胸口,听着那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思绪不由自主的飘远。
夜宴上,徐平拔刀直指顾应痕时的锋芒毕露,与自己记忆里那个肆意妄为的恶贼判若两人。“你就这样和他撕破脸?”她偏头问道,凌乱的发丝在颈间来回飘动。
“……”徐平低头,漆黑的眼眸里倒映着对方的面容。“我现在拥兵十余万,有钱有粮,可不再是初入岳州之时了。
撕破脸?我可以,他不行。等着吧,要不了几日顾应痕就该登门拜访了。”
姜云裳微微抬头,她突然有些分不清此刻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究竟是利益的枷锁,还是男女的情爱……
几息之后,她缓缓闭眼,将发烫的脸颊埋入了徐平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