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他为了媛儿,深受重伤,冷蔓主动请求,为他煎药。
璃王归京在即,他居然弃下帝瑾王,离京采药,奋不顾身,只为治愈媛儿疾痛。
要知道,帝瑾王失势或是驾去,他也会断送性命。
他视她们母女,比帝瑾王、比朝局、比自己性命更为重要?
冷蔓暗自猜度。
他这么做,目的何在?
经由郎中医治,庄韶疾痛,稍得缓解,情况逐渐稳定。
谨防寒虫寒气余留,几名郎中坐在一起,商量如何用药。
许颖媛留在庄韶身边,观察他的气色,若有意外状况,及时告知医者。
闻听屋外,嘈杂之声,庄韶徐徐清醒过来。
“鸢夫人,令慈呢?”
“她没事吧,可有受惊?”
许颖媛落眸,一脸难以理解。
“家母又没有被寒虫蛰咬,自然无事。”
“公爷此为何意?我们不是说好,只是做戏吗?”
庄韶表露窘色,难以为情。
“我话,说来惹笑,鸢夫人勿怪。”
“我不想欺骗蔓儿。”
“不忍欺骗,也不能欺骗,反正,只是抓一只寒虫,引它咬我一下。”
“寒虫无碍,我已送归家窝;蔓儿亦不会受骗,只消没有受惊,就好。”
许颖媛惊诧。
“这么说,你真的亲自去采鹤垠草?”
庄韶目色,温煦融融。
“我的确上山,却非亲自采药。”
“前时话语,信而有证,是守卫严大人,帮我采的药。”
“我没用无能,上不去悬崖峭壁。”
许颖媛仍是一脸难以理解。
“公爷这是何苦呢?”
“欺骗我母亲,能怎么样?”
“你这样一弄,假若一个不慎,性命不保,如何是好?”
庄韶坦言。
“溪儿精通医理,她帮我算准时机,确保,我不会有事。”
许颖媛无言以对。
“你……这……唉。”
庄韶娓娓,诉与缘故。
“鸢夫人难道不知,令慈最厌恶被人肆意戏弄?”
“她希望,她是聪明人,天底下没人骗得了她。”
“寒虫蛰咬,仅是一点点痛,没什么大不了,我并不在意。”
“我自认为,这种事,没必要骗她,假戏真做,未尝不可。”
许颖媛不由感叹。
“原来,动心之事如此神奇,就连公爷这般智者,也会变作痴傻之人,游戏性命,毫不在乎自身。”
庄韶特意强调。
“我自愿意,但,我这做法,大错特错。”
“请鸢夫人,莫学莫仿。”
许颖媛无奈。
“傻子一个,我才不跟你学呢。”
庄韶目意深深,仿若看见幼时景象。
“我有负于她,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许颖媛惑问。
“你何处有负于她?”
庄韶忏悔。
“她被皇上负情,我救不了她,害她多年寂寂无助。”
许颖媛不以为意。
“就这?”
“她心甘情愿,被皇上漠待亵慢,怎么怪得了你?”
庄韶感怀往事。
“我答应过,如果她受难,我一定会救她。”
许颖媛讶然。
“你答应过?”
“母亲好像说,庄伯爷答应过,一定救她。”
“公爷也答应过?”
庄韶纠正。
“是我答应过她,而非弘顺伯。”
许颖媛一愣。
“公爷这话,有些深奥,我听不大懂。”
冥思片时,她猛然惊觉,压低声音,说出心中猜想。
“你……难不成,你是……”
庄韶点点头,无声回答她的问题。
来前,他问过溪儿,是否可以向鸢夫人,表明他的身份。
溪儿首肯。
因此,他道出真相,期望鸢夫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真诚。
获知惊天大秘密,许颖媛骇怪万分。
“那……那庄伯爷是……”
“你们……互换身份?”
庄韶依旧只是点头。
许颖媛满头疑惑。
“为什么?”
不等庄韶回答,便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的话,咽回肚子,没能说出口。
许颖媛领会他意,闭口不言,做个样子,为他整理被子,盖好。
冷蔓端着药碗,推门而入。
“媛儿,公爷醒否?”
许颖媛离座,伸手接过药碗。
“刚醒。”
“公爷贵体虚弱,似乎没有气力说话。”
冷蔓转述。
“大夫说,喝完药,他便恢复气力。”
许颖媛提议。
“我端着药碗,母亲喂他喝吧?”
冷蔓微有犹豫,而后应允。
“嗯,好。”
有蔓儿喂药,庄韶全心沉浸幸福,不能自拔。
结账之时,庄韶依宁洁薇之计,假称,忘带银子,身无分文,为下一次相见,制造一个合理借口。
如宁洁薇所料,冷蔓拿出银子,帮他付账。
庄韶顺势提出。
“回京后,我亲往贵府,送还银两。”
“多谢冷姑娘仗义相助。”
冷蔓保持礼貌,果断拒绝。
“我不缺这点银子,公爷不必送还。”
“天色已晚,男女有别,我实不自在,请容告退。”
许颖媛劝说。
“公爷贵体,还未复原,母亲这就要走?”
“我们送公爷,回客栈歇息吧?”
“我陪着你,何需在意男女有别?母亲放心,不会有人说闲话。”
冷蔓满心不愿。
“我不是怕人说闲话,我是怕……”
她止住话,没有往下说。
抬眸,冲方公爷浅浅一笑,她拉着女儿,躲去一旁角落,避开外人,轻声告知。
“你看不出来,此是靖善公和月溪公主合谋,使的美男计?”
“我若中计,皇上必疑吾等心志。”
许颖媛驳回。
“母亲想得太多。”
“方公爷这年纪、这长相,怎么使美男计?”
冷蔓不以为然。
“他的年纪,与我相仿;长相,正适合使美男计。”
许颖媛捂嘴,笑了笑。
“哟?”
“母亲觉得,方公爷相貌英俊,令你翩翩心动?”
冷蔓板起脸。
“少贫嘴,休得拿我说趣,我没有这个意思。”
许颖媛笑貌怡然,悠悠而道。
“我听着,像是这个意思。”
“母亲不必隐藏心思,你若想要改志,孩儿自当随从。”
冷蔓忿然作色。
“要我示诫几遍?休再说趣。”
“你别迫我发怒,动手教训你。”
许颖媛垂眸示弱。
“是,孩儿知错。”
她抓着母亲胳膊,劝言,带着几许撒娇之意。
“送他回客栈,母亲应该不至于动心吧?送一下,无妨。”
冷蔓心烦。
“要送你送,我不送。”
许颖媛做刚做柔。
“母亲真不讲道义,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为我采药呢。”
“哪怕是许大人,也没做过这样的事。”
“方公爷厚义,恩逾慈父。”
说着说着,余光处,不见靖善公身影,冷蔓一怔。
“嗯?”
“他人呢?”
许颖媛随机应变,一顿美言。
“方公爷定是瞧出,母亲不想送他,深怕给你添麻烦,所以不辞而别。”
“我从未见过,如此通情达理的男子。”
“方公爷,好特别,好贴心,与我梦中父亲该有的样貌品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