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如同星辰璀璨,洒下光影,点缀夜色,抚平所有喧嚣,增添一抹温柔。
月光如绸,朦胧庄韶俊朗容颜,渲意神秘,雍容沉稳。
银纱薄薄,清纯澄澈,冷蔓恍惚间,忆起儿时追逐打闹之景。
她思绪懵懂,在心里自问。
眼前之人,明明是靖善公,然却为何,我会想起韶儿?
大约,幼时意想,韶儿长大成人,便是靖善公这般风度吧。
见她目光呆滞,毫无反应,庄韶重复一遍话语。
“我说,我愿意娶你。”
冷蔓发出一声嗤笑。
“呵。”
她不作回应,只当没有听见,拉着女儿,一起行礼。
“恭请方公爷福安。”
庄韶上前几步,扶她们平身。
“快快请起。”
冷蔓淡漠,抽离素手,与他保持距离。
“靖善公何故来此?”
“莫非跟踪?”
庄韶放下灯笼,坐于石凳,以手势表意赐座。
“非也。”
“我有一件要事,必要过来一趟。”
“事情办完,闲来无事,遂,来此踱步,散散心。”
冷蔓没有回座,形槁心灰,冷若冰霜。
“我猜,应该是帝瑾王瑜令大事,不方便透露我知吧?”
“靖善公不愧是得意臣,很受王爷重视,小女子不才无能,佩服佩服。”
见母亲没有就座,许颖媛恭立原处,不敢坐下。
庄韶笑颜慈和。
“不是王爷瑜旨,是我自己的事,可以告诉你。”
冷蔓颜色无笑,不给他一个正脸。
“我不想听,谢公爷好意。”
“我们还有事忙,请容告退。”
瞧她迟迟不坐,庄韶也站起身子。
“这件事,必须告诉你,或者,告诉鸢夫人。”
“不得不诉。”
出于关爱女儿,冷蔓起几分兴趣。
“哦?事关小女?”
“请问公爷,有何事吩咐?”
庄韶伸手衣袋,取出一个荷包,递过去。
“鸢夫人请看,这是什么?”
许颖媛双手接过,打开一瞧,大为吃惊。
“鹤垠草?!”
冷蔓亦是吃惊。
“鹤垠草?”
“你何时认得草药?”
宁洁薇计策,出现疏漏,许颖媛始料不及,直接愣住。
“啊?我……”
庄韶处变不惊,借着叙事,为鸢夫人圆话。
“昨日,小陶大人求见帝瑾王,上问良方,如何诊治夫人疾痛。”
“我正巧,身在帝瑾王府,听完他话,方知鸢夫人腰背不适。”
“王爷书写良方,一气呵成,然则,其中一味药,令小陶大人发愁。”
“便是鹤垠草。”
“太医林大人言之,鹤垠草不常见,十分稀罕。他平日采药,只有在荷嫦县,琼山之上,见过一次。”
“王爷圣明,以芡黔草替代鹤垠草。惜,药效减弱,原本一两日即可痊愈之疾,换药后,需要五六日才能缓解。”
“不忍鸢夫人饱受疾苦,当时,我请王爷画下鹤垠草,便于采药之时,辨认其物,小陶大人也请王爷御笔画就。”
“想是,王爷佳作,鸢夫人拜看过,所以认得这种草药。”
许颖媛连忙附和。
“对对对,老爷给我看过王爷画作。”
“荷嫦县,离晌蜀县不远,老爷本欲明日一早,赶往琼山,采集药草。未想,方公爷先他一步,寻得良药。”
“母亲有所不知,这鹤垠草,长在悬崖峭壁,极难采集。”
“上山采药,方公爷必定受苦。”
冷蔓事不关己,不为所动。
“媛儿多虑。”
“方公爷,自有督护台守卫,护其左右。”
庄韶听懂话意,从容不迫。
“冷姑娘说得对,是守卫严大人,帮我采的药。”
冷蔓阴阳怪气。
“我就说嘛。”
“方公爷何需亲历亲往?媛儿未免天真。”
许颖媛一惊一乍,指着靖善公手背,高声点明。
“母亲你瞧,他受伤了!”
“他是自己采的药,未经他人之手!”
庄韶用衣袖,掩住伤口。
“鸢夫人误会,这是我不小心摔伤的,与采药无关。”
许颖媛大肆夸饰。
“老爷说过,琼山独有一种寒虫,主要活动在悬崖峭壁,被蜇伤,就是这个样子。”
“公爷切勿小视,此乃慢性之效,不及时治疗,危及性命啊!”
冷蔓动容,表露忧色。
“啊?这么严重?”
庄韶心态平和,毫无波澜。
“我没事,多谢鸢夫人关心。”
“散散步,即无虞。”
许颖媛容色,杂糅一分忧愁,一分愧疚,一分迫切。
“怎么可能无虞?”
“伤口已经溃烂,公爷性命,危在旦夕。”
“母亲,我们快送他就医。”
冷蔓听得心绪紧张,顾不上深想,立即应下。
“好。”
庄韶推辞。
“我真的没事,鸢夫人请安心。”
接到爱女眼色,冷蔓会意,随之,也作劝言。
“公爷不要轻视生命,小女子恳求,请公爷速往就医。”
感受蔓儿关怀,庄韶心境,无比甜美。
“那好吧。”
“有劳二位。”
此去,距离荷嫦县繁荣之地,更近一些。
三人坐上马车,许颖媛吩咐马夫,以最快速度,赶往荷嫦县,县东街寿山堂。
冷蔓好奇,问一句。
“你如何知晓,荷嫦县的医馆?”
许颖媛假言作答。
“老爷某次出外办公,去过一次荷嫦县,说是,县东街寿山堂的大夫,医术很是高明。”
“现下,时辰不早,天色已暗,其他医馆恐已打烊。寿山堂则不同,记得老爷说过,他们夜以继日,全天不休,且,郎中、药师周备。”
冷蔓不疑。
“甚好。”
“远吗?”
许颖媛回复。
“不远。”
“快马加鞭,很快就到。”
寿山堂,属杏林堂之下医馆,由颜瑜出资开设。
接到帝瑾王口谕,郎中和药师各就各位,静候方公爷玉临。
没多久,三人至寿山堂。
郎中一番渲染,进一步证实许颖媛所说寒虫伤口,确有其事。
其实,庄韶根本没有受伤。
就在郎中做戏结束,三人准备离开之时,庄韶伤处,突然发作。
只听一声响动,庄韶倒地不起。
冷蔓惊愕,许颖媛、郎中等人更是吓得不轻。
见他,确是寒虫发作之貌,郎中这才仔细把脉,惊然发现,方公爷当真受伤。
眼见情状,一发不可收拾,冷蔓心怀内疚。
许颖媛始终错愕,全然反应不及。
几位郎中紧急配药,围着庄韶,火速开展治疗。
寿山堂一众,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