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猛然传来,整个看守所,不,是整个警察局总部大楼都剧烈地摇晃起来!仿佛有一颗陨石直接砸在了头顶!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达到顶峰,然后像被掐住脖子般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建筑结构扭曲、断裂的恐怖呻吟,以及……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非人的……吟唱声!
王德发被震得从床上滚落,他连滚带爬地扑到牢房那扇加固的小窗前,奋力向外望去——
下一秒,他的呼吸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窗外,原本是警察局内部庭院和部分建筑的地方,已经被一个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所取代。
那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啊!
王德发首次感觉到自己如此词穷。
光洁的甲胄上却闪烁着不祥的紫色光芒和诡异的粉色光芒。
他没有看见对方的肢体,只有凭空悬浮的甲胄片如臣子般卑微的拱卫着对方的主体。
仅仅是其存在本身散发出的威压,就让他双腿发软,几乎要失禁。
它身边的那些甲片只是简单的旋转着,旁边的附属楼就如同积木般坍塌,警察们在短短十几秒内仓促组织的火力打在它身上,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溅起!
崩坏帝王!
“帝王”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他空白的大脑里,不是因为认知,而是源于生命本能对更高层次毁灭力量的恐惧命名。
以及一种莫名的,想要对其臣服的冲动。
他那些关于地皮、贸易、暗杀的算计,在这个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可笑得不值一提!
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不是商业斗争,不是权力倾轧,而是……这种根本无法理解的力量,降临了!
就在他失魂落魄,几乎要瘫软在地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更令他震惊的一幕——
在崩坏帝王降临造成的废墟与烟尘中,几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屹立在前方!
为首之人,青衣飘诀,神色平静,而在她身后,太虚七剑各自持剑,剑气凌霄,竟与那怪物的恐怖威压分庭抗礼!
等等……难道她们早就等在这里?!
而更远处,在被崩塌建筑隔开的相对安全区域,他看到了一名文弱书生模样的虚弱青年,他一手紧握着剑,一手护着满脸好奇却不见恐惧的一个小女孩。
还有许多人组织着幸存的、大多带伤的警察们构筑起简易防线,抵挡着零星被帝王气息驱赶,正在拼命逃离这里的死士。
这在混乱中井然有序的一幕让王德发不得不去联想一件事。
他们……他们早就知道?!
这怪物会降临,人们会变成丧尸……城市会陷落,秩序会崩溃……他们早就知道这些?
所以……
他们不是在针对自己这些“权贵”,他们是在应对……应对这种怪物?
自己……难道只不过是顺带被清理掉的、碍事的“不安定因素”?!
顺手?!!!
“嗬……嗬……”
王德发感觉喉咙被无形的手扼住,发出意义不明的气音。
一股冰冷的、带着剧烈侵蚀性的能量波动扫过看守所,他感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爬行,视野迅速变得模糊、泛紫。
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前的最后几秒钟,他陡然“大彻大悟”。
世界……真的剧变了。
变得根本不再是他所熟悉的、可以用金钱和权力掌控的模样。
而他和他所代表的那些肮脏秩序,在这场剧变中,只是最先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尘埃,甚至……只是这些人顺手而为。
不甘! 强烈到极致的不甘如同毒火灼烧着他最后的思维!
他不应该像这样……他不应该像垃圾一样被顺手丢进历史的坟场!
他想起了自己秘密囤积的那些物资,那个位于地下、固若金汤的安全屋,那些被他掌控着弱点、可以随意驱使的手下
……如果……如果没有未来城插手,如果没有这种该死的怪物降临!
他本可以在这场末世里活得风生水起!
他可以凭借手段和资源,成为新的土皇帝,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掌控他人的命运!
一个由他王德发制定规则、肆意妄为的“新世界”,在他即将彻底僵化的大脑里勾勒出最后一道扭曲的幻影。
然而,现实是冰冷的。
他的瞳孔彻底扩散,皮肤化为死灰,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无意义的嘶吼,身体扭曲着,加入了楼下那些行尸走肉的行列。
他幻想中的末世霸权,他精心准备的退路,他所有的野心与算计,连同他肮脏的生命一起,在崩坏降临的煌煌天威与逐火之蛾的早有准备下,化为了一场微不足道的、无人知晓的泡影。
至少有一点,他领悟的没错。
他确实是被随手清理掉的垃圾。
符华的目光如古井无波,迅速的扫过已成废墟的警察局庭院。
就在刚才,她似乎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强烈不甘与恶意的注视,但当她转头望去时,只看到一名正在对着自己嘶吼的丧尸。
对方正隔着牢房的铁栏,身上还穿着统一的囚服,朝着她的方向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噗嗤。”
一道凌厉的剑光闪过,程立雪面无表情地收剑。
那道剑光精准地穿透铁栏缝隙,将那只嘶吼的连同他附近几只刚从瓦砾中爬出的丧尸一同化为飞灰,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尘埃。
符华收回视线,并未感到任何意外。
“立雪,李绅,”符华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这里的幸存者,就交给你们了。”
她的目光落在被李绅紧紧护在身后的李素裳,以及那些惊魂未定、大多带伤的警察身上。
程立雪立刻抱拳:“是,师父!定当竭力!”她眼神坚定,明白护送这些普通人安全撤离,同样是至关重要的任务。
李绅也重重点头,他看了一眼身旁眼神沉静如水的秦素衣,用力握了握拳,沉声道:“符华师父放心,素裳和大家,我会保护好。”
他知道,妻子即将面对何等恐怖的存在,他也明白自己是个什么德行,真让他留下来面对这种敌人,他只会拖后腿,能不发挥失常就算好的了。
此刻的分别,或许就是永诀。
但他更明白,他们各有各的战场,哪怕是“欺软怕硬”的他,也有属于自己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