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一名守备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几步走到一旁的师爷身边,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刘师爷,这么紧急的军中急报,你派人通知齐大人了吗?这可不是寻常之事啊!”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师爷,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催促。
刘师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皱了皱眉头,用手捋了捋胡须,说道:“
哎,我早已派人去后堂通报了,可大人他……”
刘师爷说着,抬眼朝后堂的方向望了望,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笑容里夹杂着无奈与尴尬。
“大人正陪着新纳的小妾,似乎并不把这急报当回事儿。可这毕竟是关乎冀州安危的大事,咱们也只能等大人过来定夺了。”
刘师爷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局势恐怕要愈发严峻了。
大堂内,官员们的议论声仍在继续,那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是热闹的市井茶馆。
每个人都清楚,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可知府大人却迟迟未到,这让众人的心中都充满了不安与焦灼。
就在众人焦急万分之时,齐知府终于姗姗来迟。
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悠哉悠哉地走进大堂,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方才与小妾嬉戏的慵懒。
齐知府走上主座,不慌不忙地拿起案桌上的急报,随意扫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向下扫去,神色严肃地说道:
“诸位,这急报所言之事,恐怕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沧州府流民潮愈演愈烈,那些流民所到之处,简直寸草不生,百姓苦不堪言呐。
如今,这流民竟然已经汇聚了三十万之众。朝廷有令,命附近州府调兵遣将,共同围剿流民。诸位,可有什么建议啊?”
大堂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晌,一位身着官服、年逾半百的官员率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
“大人,依下官之见,这流民数量庞大,且来势汹汹,若要围剿,须得谨慎行事。
咱们可先派人去打探清楚流民的具体部署和动向,再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以免打草惊蛇,陷入被动。”
齐知府微微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李大人所言有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是,这打探消息之人,需得谨慎挑选,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这时,又有一位年轻的官员站了出来,神色激动地说道:
“大人,下官以为,咱们应尽快集结兵力,主动出击。
这流民虽多,但皆是乌合之众,只要咱们以雷霆之势进攻,定能将其一举击溃,解沧州之困。”
齐知府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王大人,你这想法虽有几分勇气,却过于莽撞。
这三十万流民并非小数目,即便他们是乌合之众,可一旦逼急了,也会拼死反抗,到时候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损失。还是要从长计议啊。”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时间,大堂内又陷入了沉思,众人都在绞尽脑汁,思索着应对之策,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而此刻,远在沧州的局势,却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正以惊人的速度蔓延,等待着他们的决策,来决定这场危机的走向。
冀州府边境上,炽热的夏天热风像无形的蒸笼,包裹着大地。
守将陈武带着一队官兵,正挥汗如雨地巡视边防。
最近,隔壁沧州府爆发的流民潮,如同一场可怕的风暴,搅得周边地区人心惶惶。
陈武听说那些流民竟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还接连夺下十几座县城。
这些天,逃难的人如潮水般涌向冀州府。
陈武所在的防区,早已接纳了几千人,营地拥挤不堪,物资也捉襟见肘,实在无力再接收更多。
这不,今天一大早,一大群沧州府的老百姓拖家带口,赶着牲口,浩浩荡荡朝这边涌来。
在热风中,他们脚步匆忙,神色惊惶。队伍里,老人被晒得满脸通红,拄着拐杖艰难挪动;
妇女们抱着孩子,汗水湿透衣衫,眼神满是恐惧;
孩子们紧紧拉住大人衣角,稚嫩的脸上写满不安。
牲口们也被热风吹得烦躁,不时发出沉闷叫声。
陈武望着如浪般涌来的难民,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深知责任重大,可冀州府容纳能力有限,再这样下去,局面恐怕失控。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副将,眼神忧虑:“张副将,你看这可咋整?咱们已接纳这么多人,物资快撑不住了。”
张副将也是一脸无奈,摇了摇头说道:“将军,我也没辙啊。可这些都是咱永泰朝的百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拒之门外,自生自灭吧。”
陈武长叹一口气,目光在难民队伍中逡巡,内心纠结万分。
他知道,放这些人进来,面临的困难重重;但若是拒绝,又实在不忍看着百姓受苦。
热风依旧肆虐,吹得众人心中更加烦闷,而如何抉择,像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陈武心头。
在炽热的夏天热风里,那群拖家带口的老百姓来到了陈武面前。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陈武马前,“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地哀求道:
“将军啊,求求您收留收留咱们吧!”
周围的百姓见状,也纷纷跟着跪地,哭声、哀求声瞬间响成一片。
老者继续哭诉着:“我们听说沧州府已经被流民打下来了,那些流民简直就是一群恶魔,全城的百姓都被屠杀了呀!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本想着来冀州府寻条活路。要是冀州府也不肯收留咱们,那咱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百姓们的哭声愈发悲恸,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哭喊道:
“将军,您看这孩子,还这么小,要是没个安身之处,怎么活下去啊!”
婴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悲伤与恐惧,哇哇大哭起来,那稚嫩的哭声在热风中显得格外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