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犹如被重锤猛击。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老者面前,将他扶起,声音沉重地说道:
“父老乡亲们,都起来吧,我实在是……”
陈武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这些可怜的百姓,他满心的不忍。
可冀州府如今的状况,又让他8右为难。
这时,张副将在一旁低声说道:“将军,咱们的物资储备已经告急,营地也实在容纳不下更多人了。再收留,恐怕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啊。”
陈武咬了咬牙,心中痛苦挣扎。他深知张副将所言不假,但眼前百姓们绝望无助的眼神,又让他无法狠下心拒绝。
热风呼呼地吹着,仿佛也在为这艰难的抉择而叹息,陈武站在那里,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他纠结之时,远处扬起一阵尘土,一队人马如疾风般奔来。
待跑到近处,陈武才发现原来是下面玉林县的马县令。
只见他跑得衣衫不整,原本整齐的官服此刻皱皱巴巴,下摆还破了个口子,随着他的跑动一晃一晃的。
官帽也歪到了一边,帽穗在风中胡乱摆动。马县令气喘吁吁,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
身后还跟着七八名衙役,他们同样狼狈不堪,脸都因剧烈奔跑而变得煞白。
马县令跑到陈武跟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抓住陈武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
“陈将军,救……救我啊!流民已经打到玉林县了,县城根本抵挡不住,我好不容易才带着几个衙役逃出来。”
说完,他便泣不成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陈武脸色骤变,急忙问道:“马县令,你且冷静些,细细说来,流民何时攻进玉林县的?来了多少人?”
马县令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说道:
“就在今日清晨,天刚亮,流民如潮水般涌来,少说也有好几万。
咱们县城兵力薄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整个县城瞬间陷入火海。
我……我实在没办法,才……才逃出来的。”
陈武听后,心中一沉。他转身望向那群哀求收留的百姓,又看看狼狈不堪的马县令,意识到局势已到了万分危急的关头。
此时冀州府边境本就面临难民收容难题,玉林县的沦陷更是雪上加霜,流民随时可能进犯冀州府。
他知道,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张副将在一旁焦急地说道:“将军,玉林县既已沦陷,冀州府危在旦夕,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加强防御,不能再分心收留难民了。”
陈武眉头紧锁,内心痛苦挣扎。一边是亟待救援的百姓,一边是岌岌可危的冀州府防务。
他握紧了拳头,用力握了又握,思考片刻后,大声说道:
“张副将,立刻派人回府城,告知知府大人玉林县沦陷之事,让他速速调兵遣将,加强防御。”
接着,陈武又看向那群百姓,高声说道:“父老乡亲们,我陈武对不住大家,如今冀州府也面临流民威胁,实在无力全部收留。
但我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尽力安排,让大家有个安身之所。还请大家稍安勿躁,听从安排。”
百姓们听了陈武的话,虽然心中仍充满担忧与恐惧,但也明白此刻情况危急,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陈武转身对马县令说道:“马县令,你先起来,咱们一同商议应对之策,无论如何,也要守住冀州府,保护百姓周全。”
马县令眼珠一转,心中似有了主意,赶忙向陈武将军建议道:
“陈将军,您有所不知,西边有一座山,名叫明堂山。
那山里有一处峡谷,地势极为险要,可谓是易守难攻。
这些逃难的老百姓,不妨先去那里躲避一时。而且,阳台县近在咫尺,若是有需要,他们也可提供帮助。”
陈武听后,猛地一拍脑袋,大声叫好道:
“哎呀,此处确实不错!我去年带兵剿匪上去过一次,那峡谷地势得天独厚,用来安置难民再合适不过。既能躲避流民的侵扰,又便于防守。”
当下,陈武不敢耽搁,立刻安排一队士兵,说道:
“你们几个,带领这群老百姓向明堂山行进。路上务必小心谨慎,保护好百姓的安全。
到达峡谷后,先安排大家安顿下来,再想办法搭建临时住所。”
士兵们领命后,迅速整队,站到百姓们面前。
一位带队的小校高声说道:“各位乡亲,大家不要慌乱,跟我们走,我们带大家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百姓们听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起身,扶老携幼,在士兵的带领下,朝着明堂山方向行去。
此时,天边的太阳已渐渐西斜,余晖洒在这支队伍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陈武望着队伍离去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够平安抵达。
随后,他转头对马县令说道:“马县令,如今玉林县沦陷,流民动向不明,咱们得尽快回城,向知府大人汇报情况。
商议应对之策,加强冀州府的防御,绝不能让流民再进一步。”
马县令赶忙点头称是,说道:“陈将军所言极是,一切听凭将军安排。
此次玉林县沦陷,是我失职,我定当全力协助将军,守护冀州府。”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翻身上马,带着随行的衙役和士兵,快马加鞭朝冀州府城赶去。
在北方广袤的大地上,局势正以一种令人胆寒的态势急剧恶化。
流民,犹如肆虐的洪流,又如疯狂生长的雪球一般,在各地迅速聚集壮大。
起初,他们不过是分散在各处的小股势力,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人。
这些小股流民在饥寒交迫与绝望的驱使下,为了生存开始四处游荡、抢夺。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小股流民如同溪流汇入江河,逐渐汇聚成大股势力。
他们因共同的苦难与诉求,不断吸引着更多走投无路的人加入其中。
渐渐地,这些大股流民发展成了令人望而生畏的庞然大物。
小点的流民潮,已然聚集了数万之众,他们的行动如同一股汹涌的暗流,所经之处,村庄城镇为之震颤。
而更为恐怖的是,大的流民潮竟如同黑云压城,居然汇聚了二三十万之众。
他们成群结队,呼喊声、哭嚎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魔军团,所到之处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