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潮像潮水一般涌入沧州城,沿途所到之处,血流如河,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繁华热闹的沧州城,瞬间沦为了人间炼狱,大街小巷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残垣断壁间,到处是百姓们惊恐的哭嚎和流民们疯狂的吼叫。
霸天踩着老守备的人头,得意忘形的狂笑,那笑声在这血腥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老子终于夺下了一座大城,朝廷军队也不过如此!”
他一脚用力碾着老守备的头颅,眼中满是癫狂与不屑。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焦亮,大声说道:“焦亮,你小子不错,记你一大功,哥哥封你当先锋大将。”
焦亮看着脚下的血海,心中五味杂陈。听到王霸天的话,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兴奋。
“大哥,如今城是拿下了,可兄弟们也死伤不少。而且,咱们这样烧杀抢掠,与那无道的朝廷又有何区别?
城中百姓本就无辜,咱们应该安抚他们,让沧州城恢复生机,也好让兄弟们有个安稳的落脚之地。”
焦亮一脸忧虑地说道。
王霸天听了,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焦亮啊焦亮,你还是太心软。咱们这些流民,受尽了朝廷和那些达官贵人的欺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不抢不杀,如何能解心头之恨?
至于那些百姓,他们本就与朝廷是一伙的,死不足惜。”
王霸天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与贪婪。
焦亮心中一沉,他深知王霸天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但他又实在不忍心看着沧州城就此陷入无尽的混乱与痛苦之中。
“大哥,可咱们若是一味地烧杀抢掠,只会让百姓们更加痛恨咱们,日后恐怕难以立足。
况且,朝廷得知沧州城被占,定会派兵前来围剿,咱们若不得民心,如何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大军?”
焦亮苦口婆心地劝道。
王霸天听了焦亮的话,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盯着焦亮,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焦亮,你莫要再啰嗦。我意已决,这沧州城如今就是咱们的天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若是觉得我做得不对,大可以离开。”
王霸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
焦亮心中一阵无奈,他知道此刻再多说也无用。
看着眼前疯狂的霸天和混乱的沧州城,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阻止这场灾难继续蔓延,哪怕与霸天为敌,也不能让更多无辜的百姓丧命。
“大哥,我并无此意。只是为兄弟们和沧州城的未来着想。
既然大哥已有决定,我自会听从安排。”
焦亮表面上应承着,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采取行动。
此时,沧州城的大火仍在熊熊燃烧,浓烟遮蔽了天空,仿佛预示着这座城市即将面临更为残酷的命运。
而焦亮与霸天之间的分歧,也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暗流,随时可能引发更大的危机……
焦亮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在城外泥坑中一点点聚拢了那袋碎肉,那里面或许还掺杂着亲人的残骸,每捡起一块,他的心就如被利刃狠狠刺痛一次。
身旁的同乡兄弟也都红着眼圈,默默地帮着他。他们含着泪,在附近一处还算平整的土地上,将这袋碎肉掩埋,那动作轻柔又迟缓,仿佛是在与亲人们做着最后的告别。
“爹娘,媳妇,孩儿……”
焦亮跪在坟前,声音哽咽得几近破碎,他双手紧紧抓着那袋白花花的大米,像是抓住了往昔生活的一丝幻影。
“咱们抢到粮食了……”话未说完,他已哭得肝肠寸断。
此刻,他的世界仿佛崩塌殆尽,所有的亲人都离他而去,只剩下这冰冷残酷的现实,往后余生,他不知该如何度过,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同乡的十几兄弟,围在焦亮身边,看着大哥如此悲痛,他们的心中也满是哀伤。
待焦亮情绪稍稍平复,其中一个年轻的兄弟忍不住开口问道:
“焦大哥,咱们接下来咋办?是跟王霸天继续留在沧州城吗?”
焦亮缓缓抬起头,用满是泪痕的手擦干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坚定地摇摇头,说道:
“咱不能继续待在城里。你们想想,这城里如今涌进了十几万的流民,一旦消息传开,肯定还有其他地方的流民得信赶来。
到那时,沧州城必然会成为朝廷重点围剿的目标。
而且这么多流民聚集在此,粮食消耗如流水,你们觉得就凭这些毫无组织纪律的流民,能守得住沧州城吗?”
几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露出担忧与迷茫的神色。
其中一个性子急的兄弟忙问道:“焦大哥,那你的意思是?”
焦亮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再次对着坟头虔诚地拜了拜,仿佛在向亲人们诉说着自己的决心。
而后,他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着兄弟们,说道:
“这两日,你们想办法多拉拢一些人,一定要偷偷地藏起一批粮食。咱们寻到机会就离开这里。
记住,去拉拢那些势力不大的老乡团体,他们更容易团结,也更可靠。咱们不能再跟着王霸天胡来了,得为自己寻条生路。”
兄弟们听了焦亮的话,纷纷点头,他们从焦亮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与坚定,仿佛在这黑暗的时刻,找到了一丝曙光。
尽管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他们愿意紧紧跟随焦亮,去寻找那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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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府大堂之上,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一封急报赫然摆在案桌上,那黄色的封皮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光晕。
堂下,大小官员们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担忧,很明显这封急报所传达的消息万分紧急。
然而,本该坐镇大堂处理要事的知府大人,此刻却还优哉游哉地在后堂陪着小妾描眉。
那轻柔的画眉笔,似乎比这十万火急的军情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