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听闻此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股怒火“腾”地一下从心底蹿起。
他万万没有想到,平日里满口仁义道德的知府大人,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居然如此自私怯懦,为了一己之私,置他们这些拼死作战的将士于不顾。
韩将军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质问道:“守备大人呢?我要当面问他,难道他也认同这种荒谬的决定?”
副将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唉,韩将军,守备大人已经带着预备队去了西门。
刚刚西门那边告急,说是有一股流民不知从哪儿绕了过去,正在猛攻西门,守备大人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去支援了,这会儿根本就不在这里啊!”
韩将军听罢,仰天长叹一声:“天欲亡我啊!”
他满心的悲愤与绝望,只觉得自己一片赤诚,为了沧州城出生入死,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看着身边那些浴血奋战、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心中一阵刺痛。
短暂的沉默后,韩将军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对着众将士大声吼道:
“众儿郎听着,这沧州城的存亡,此刻与我们无关了!随我向西突围,咱们不能白白死在这里!”
说罢,他猛地一提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转身朝着西边如潮水般的流民潮冲去。
骑兵们听闻主将号令,虽心中满是无奈、愤怒与不甘,但多年来的训练和对主将的忠诚,让他们毫不犹豫地紧跟其后,如同一把利刃,朝着西边的流民潮狠狠刺去。
他们深知,此刻唯有突围,才有一线生机,而沧州城,这个他们原本誓死守护的地方,在知府大人的自私决定下,似乎已与他们渐行渐远……
西边的流民见骑兵竟朝着自己的方向杀来,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哄笑。
这些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凶狠与决绝,那是被饥饿和绝望逼出来的疯狂。
有的流民手中拿着用树枝削成的尖刺,虽简陋,却透着一股寒芒;
有的则握着缺了口的菜刀,刀刃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还有的扛着粗壮的木棍,上面钉着几枚生锈的铁钉,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暴力。
他们叫嚷着,那声音犹如夜枭的嘶鸣,难听而又充满着戾气,一窝蜂地朝着骑兵围了上去,想要将这队骑兵一举歼灭。
一个身材高大、骨瘦如柴的流民,裸露着满是污垢的上身,挥舞着一把大斧,冲在最前面,嘴里大喊着:
“杀了这些狗官兵,抢了他们的粮食!”
那大斧在阳光下闪烁着阴森的光,仿佛要将一切阻挡在面前的东西都劈成两半。
然而,他们低估了这三百骑兵的勇猛与坚韧。韩将军挥舞着长槊,如入无人之境。
他瞅准那名手持大斧的流民,大喝一声,长槊如闪电般刺出,直接穿透了那流民的胸膛。
那流民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击中。
随后,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手中的大斧也“哐当”一声掉落一旁,溅起一片尘土。
韩将军顺势将长槊一抽,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洒落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洇出一片暗色。
一名骑兵紧随韩将军之后,手中长刀挥舞,与试图阻拦的流民展开殊死搏斗。
只见他左劈右砍,刀光闪烁,瞬间便有几名流民倒在他的刀下。
但流民人数众多,如潮水般不断涌来,一名流民趁着骑兵不备,从侧面冲了上来。
这流民身形矮小,却异常灵活,像一只狡黠的老鼠。
他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砸向骑兵的后背。
骑兵闷哼一声,身子向前一倾,但他强忍着剧痛,反手一刀,一道寒光闪过,那偷袭的流民便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摇晃着倒了下去。
另一边,又有几名骑兵被流民团团围住。
一名年轻的骑兵,面对数名流民的围攻,毫无惧色。
他手中长枪快速舞动,形成一道防御圈,将靠近的流民纷纷逼退。
但不幸的是,他的战马被流民投出的绳索绊倒,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就在流民们一拥而上,想要结果他性命之时,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流民,面露狰狞,举起手中的铁叉,恶狠狠地刺向年轻骑兵。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一名老兵见状,策马冲来,手中长剑连刺,瞬间击退了那几名流民,大声喊道:“小子,快起来!”
年轻骑兵赶忙起身,翻身上了老兵的战马,与老兵并肩作战,继续突围。
在韩将军的带领下,骑兵们在流民潮中左冲右突,虽勇猛无比,但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断有骑兵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然而,他们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突出重围。
而城墙上,知府大人面色惨白,望着城下骑兵与流民厮杀的惨烈场景,心中五味杂陈。
他身旁的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韩将军他们……”
知府大人咬了咬牙,说道:“此时城门万万不能开,否则沧州城危矣!”
说罢,他转过头去,不敢再看城下的惨状。
城外,韩将军带领着剩余的骑兵,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功向西突围。
但此时,他们已伤亡惨重,原本三百多人的骑兵队伍,如今折损了近百人。
韩将军望着身后烟尘滚滚的沧州城,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他暗暗发誓,若有机会,定要让这昏庸的知府付出代价。
随后,他带领着残部,消失在了远方的尘土之中。
而沧州城,依旧被流民潮重重包围,在风雨中摇摇欲坠,不知还能坚守多久……
且说那守备大人在西门好不容易稳住了阵脚,正打算喘口气。
就听手下来报,韩将军被城上的知府大人拒之门外,愤而带领残部向西突围的消息。
守备大人听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身子晃了两晃,仿佛被重锤击中。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双唇颤抖着,许久,才长叹一声,声音中满是绝望与无奈:
“完了!这下沧州城算是完了!韩将军乃我军中梁柱,如今他含愤离去,咱们还如何抵挡这群恶魔般的流民潮啊!”
守备大人满心懊悔,若不是知府大人那自私短视的决定,沧州城何至于此。
可此刻,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局势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