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断亲的事,王守成又想起昨天苏行烟说给她那个锻炼大伙儿浮水的事,正好出主意的人就在这儿,便说起这事。
“大丫啊,昨天你提到的憋气大赛和组建巡逻队的事,我回来琢磨了一宿,这不再过一个月就入伏了,赶上天最热的时候,那时节田里的活儿也不忙了,我打算就在那个时候安排。”
“往年到了伏天,大家都闷在家里躲暑气,咱们今年就把大家召集起来热闹一番,又能起到警示训诫的作用。”
“人选就从每家取一个名额,除了憋气,潜水摸东西和比拼潜水距离也可以加入进来,总之名目多一点,参加的人觉得有意思,对他们的印象也会更深刻。”
“这样更便于加深大家的安全意识,大丫,你觉得咋样?”
不得不说王守成不愧是做村长的人,苏行烟很佩服他的行动力,自己不过是提了点想法,他真的就开始认真思考可行方案了。
“昨天我只是提了一嘴,你就想出这么多东西,王伯伯你可真厉害!”苏行烟对王守成竖起大拇指。
“嘿嘿,你这丫头别拿我打趣。”
王守成轻笑着眼神一转,看向一旁伪装木头人的荆耳,视线在他腰间的佩剑上停留一瞬。
“这次所有的赛事项目都在河边,尽管每年这个时候的小山河水位会因为天气原因下降一些,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若是我们提前做好准备,避免可能发生的祸事,那比事后挽救更重要。”
苏行烟非常认同,亡羊补牢还是没有未雨绸缪来得全面。
“这个想法不错,除了参赛者,可以再抽调十人做安全员,主要负责赛场安全,避免有人溺水,落水的意外发生。”
苏行烟将自己以前看过听过的信息整合,将符合村子实施的部分分享出来,希望发挥一些作用。
“除了地面近处的安全员,还可以在地势较高处设置观测点,让安全员两两一组轮番监测,河边的情况一目了然,即使发生危险,也能第一时间安排救援。”
王守成听得起劲,虽然没有见过,但苏行烟说的通俗易懂,自己已经在脑海中开始构想了。
“照你的说法,那安全员之间必须有特定的联系方式,否则现场热闹起来,就算他们想传递信息,单靠喊话不一定能听见。”
“咱们村上没有锣鼓唢呐之类响声大的东西吗?那一敲动静多大啊。”
苏行烟心里疑惑,虽然她没见过,但按理说这些算不上多金贵的东西,村子上应该会有吧,不然逢年过节的喜庆氛围从哪儿来啊。
谁知王守成摇摇头,表示村上存放的年节物品只有红布和一堆做节庆糕点的模具。
只有年节下才会拿出来用,至于过往新年热闹的舞狮都是其他乡镇组织的,走街串巷挣点辛苦费。
再说那一套锣鼓镲置办下来也得花不少,这个世界的金属炼制并不容易。
小山村作为清水镇经济收益排名倒数第三的存在,村民每日劳作,费心做活贴补,就是为了吃饱饭,哪里还有闲钱再去置办休闲娱乐设备。
苏行烟想明白这些也不再纠结,村上没有,其他村有,那总能借来一个用用吧。
听到要去借,王守成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苏行烟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王伯伯你是有什么顾虑吗?”苏行烟试探地开口,“有什么问题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王守成欲言又止地看了苏行烟一眼,又立刻收回视线,抬手在额头上烦躁地挠了挠。
“没、没啥大事。”
这话说的地气不足,苏行烟心想,没大事那肯定就是抹不开情面的小事,能让王守成这个年纪的人难以启齿的事,难不成是他年轻的相好在那个村子?
可是,就算有也不至于提一下就要命的程度,难不成追爱不成反为仇?
苏行烟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整笑了,难不成今天有幸亲耳聆听一场几十年前的恋人变仇人的情感大戏?
一旁的荆耳直接扭过大半个身子对着苏行烟,方便观察她的表情变化。
看她一会儿眯着眼偷笑,一会儿又一脸无奈地摇头,荆耳眼中的探究渐渐化为泡影。
苏行烟正扣着手思考如何开口询问过往,突然抬眼看到荆耳投来无语中夹带一丝嫌弃的眼神,心中一咯噔,自己应该没惹到他吧。
短暂思考过后,苏行烟决定不惯着他,立马抬起下巴冲着荆耳就是一个“你有意见?”的表情投送,便不再看他。
荆耳一愣,他没想到苏行烟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一时忘记了回应,只顾着回忆这些天的相处。
记忆里总是浅笑嫣然的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农家女,但是和刚刚那样略带锋芒的苏行烟相比,荆耳总觉得后者更像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的记忆里也更鲜活了。
或许刚才那一瞬间才是真正的苏行烟。
王守成没空关注两人的表情互投,心里被还未到来的烦恼填充,一手捂住隐隐发痛的额头犯愁。
苏行烟看他这般为难,心有不忍,起身给王守成的杯子添上水,柔声劝道:“王伯伯,眼下还有时间,如果你不方便去,我们可以拜托张叔帮忙啊。”
张叔是村里除了二叔和王守成外,苏行烟印象中接触最多,最热心肠的叔叔了,拜托他帮忙肯定没问题。
如果王守成只是不愿意再见那个人,那就不见呗,只要能借来锣鼓,其他人去借也是一样的,只要妥善使用,别给人弄坏,再好好还回去不就行了。
“唉,大丫你把问题想简单了,不是谁去的问题,谁去也没用!”王守成有些气馁地放下撑着额头的手,语气坚决。
苏行烟不明白过去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知道两个村子一定发生过很重大的摩擦,不然王守成怎么会这样说。
“王伯伯,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印象中咱们与临近的几个村子是有交往,没到你说的那种地步吧?”苏行烟试探性地询问。
王守成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他知道举办赛事是为村子好,只要能帮到村子,他这个村长义不容辞,但那些人情纠葛是否该随着时光流逝埋于过往,贸然提起只会让牵扯其中的人再一次感受悲伤与痛苦。
他的内心挣扎万分,拿起水杯猛灌一口,喝出了陈年老酒的架势。
苏行烟自觉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王守成一连串的表现就是源于内心对过往的悲痛记忆的抗拒,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会有不愿他人知晓的秘密,为了一场安全教育活动没必要把人逼出个好歹。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宽慰道:“王伯伯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就算没有锣鼓,我们也能用其他东西代替的。”
王守成垂着脑袋没有接话,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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