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的礼乐队忽然演奏声起。
后院立即忙成一团,吉嬷嬷和南夫人指挥众人将最后的几个箱笼抬出去,又上来检查言萝月的妆容。
“是殿下他们来了吗?”言萝月问。
“是!迎亲队进府了!”
南夫人最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发髻,将红盖头递给李平乐。
“你是她师兄,就由你代劳吧!”
李平乐伸手接过,突然感觉这红盖头沉甸甸的,他心里也沉甸甸的。
“月儿,祝你夫妻和睦,一生顺遂。”
李平乐说着,最后看了言萝月一眼,抬手盖上了红盖头,随后他又蹲身到言萝月眼前:
“来,师兄送你出阁。”
言萝月忍不住红了眼眶,应了一声,爬上李平乐的背。
小时候师兄总是背她,上山下河,不知在他背上睡过多少次归家路。
在一众人的簇拥下,李平乐将言萝月背到前院。
前院正厅已经挤满了人。
迎亲队的一众人都神采奕奕,唯有虞东风叉着腰气鼓鼓的,估计拦门的时候没讨到便宜。
正厅中堂挂着两幅人像,分别是燕王黎清安和燕王妃慕容嘉婉,案前摆着香炉贡品。
而慕容太后和清平子分别坐于上首两侧八仙椅上。
秦慕甫身姿挺拔站在厅中央,一直不动声色瞧着侧门的方向。
不多时,李平乐背着言萝月出现。
秦慕甫忙迎上前两步,将一身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言萝月扶下,很自然地牵上她的手。
“璟王殿下,从此以后,师妹便交给你了,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此生不负于她。”
秦慕甫认真道:“放心。”
这时,喜婆大声喊道:
“吉日良时,喜迎佳婿!请两位新人向长辈跪拜辞行,感谢长辈养育之恩!”
秦慕甫紧紧攥着小女子的手,牵着她向慕容太后和清平子下跪三叩首。
慕容太后眼含热泪,将一只红彤彤的苹果送到言萝月手中。
“诸事大吉,平平安安。”
“多谢姨母。”秦慕甫说着,又看向抹泪的清平子,“多谢师父。”
拜完长辈,喜婆又喊:
“天赐良缘,永结同心!新郎官抱新娘子上花轿喽!”
此言一出,一片起哄和叫好声,秦慕甫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子,打横将她抱起,向着大门外走去。
言萝月小小一只缩在秦慕甫怀里,红盖头晃来晃去,她只能看见男人胸前一抹红。
“言萝月。”男人的声音忽然在耳边悄悄响起,“你是言萝月吗?”
“我是言萝月,殿下娶的不错。”
她回了一句,感受到男人手臂更加用力将她圈紧。
“终于娶到你了。”男人说。
……
迎亲队伍回府走的是巷子。
巷子做了清场,围观老百姓挤在巷子口、各岔路口,甚至还有人爬在墙头上观看。
巷子不长,从慕容家到璟王府不到两里路,花轿从慕容家出门,一曲吹打完,便停在了璟王府大门前。
璟王府七扇府门大开,红毯通向府内,门上挂满了红绸,两侧围满了宾客。
鼓乐齐鸣,鞭炮声响,秦慕甫下马来到轿前,晏安呈上托盘,内有一把弓和三支红绸包头的箭。
喜婆喜庆的声音再次响起:
“新郎官射轿门咯!一射天,二射地,三射轿门。”
秦慕甫依样照做,喜婆又喊:
“新郎官踢轿门咯!一踢夫妻和睦,二踢财源滚滚,三踢儿孙满堂。”
新郎官踢完,轿子里的新妇还要一一回应。
“新娘下轿福满堂,一步金来二步祥。新娘下轿咯!”
秦慕甫掀开轿帘,扶着言萝月下了花轿,刚走上台阶,脚下便出现一个绑着红绸的马鞍。
“跨过马鞍,一生平安。”
言萝月依言跨过去,便有人在她手里塞了红绸。
“牵巾牵巾,永结同心。”
红绸另一端在秦慕甫手里,两人一左一右往里走,没走出多远,脚下又出现一个碳盆。
“跨过烟火,红红火火。”
言萝月又依言跨过去,秦慕甫扶了一把,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两侧都是围观的人。
终于,两人入了殿门。
殿内上首坐着良帝与纳兰皇后,左右有一众大臣,包括但不限于纪相、辽东侯、霍老爷子、南阳山等人,各个角落亦挤满观礼的人。
李洪周则是今日的赞礼官。
他先是主持完燃烛和焚香,接着外面爆竹声响、礼乐声起。
“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拜堂完毕,一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继续往后院而去。
殿内,纳兰皇后拿绢帕擦了擦眼泪,随良帝一起离开,其他众人也都前往坐席而去。
府内礼已成,府外抬嫁妆的队伍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起初有好事的听说迎亲队回程走的是巷子,便断言璟王妃的嫁妆没有多少,毕竟嫁妆多少,关乎一个女子的名声。
可眼下这抬嫁妆的队伍,从慕容家蔓延到璟王府,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大有一种蚂蚁搬家的架势!
一抬一抬,早已过百,围观的人都闭了嘴。
后院里,众人簇拥着新人来到冼竹苑。
冼竹苑到处洋溢着喜庆,大红的喜帐挂满连廊,栏杆上也系着红丝带。
主院的寝殿被一通翻新,几乎全部换成了新的,所有锦幔纱帐都换成红色,更遑论地毯和桌布,就连松篁独翠的拔步床,也换成了更大更气派的黄梨鸳鸯榻,床上铺着几层大红的鸳鸯喜被。
两人被众人簇拥进寝殿,并肩坐在床边。
这时候喜婆和几个全福人端着竹筐,筐里是各种果子,有红枣、桂圆、花生、核桃、莲子等等,几人抓起果子往两人身后床上扔。
这么多人围着,还都是女人,秦慕甫虽然有些不适应,但想到都是为了娶月儿,又默默忍了下去。
女人们一边扔,喜婆还在一边大声唱和: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傅粉初来人不识,笑揭香巾拜瑶席。”
“撒帐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春宵。”
“撒帐北,鸳鸯枕稳睡方浓,休问日高花影重。”
撒帐礼结束,新房里喜气洋洋,女人们嬉笑,男人们起哄,有人说着吉祥话讨口彩,晏安就站在一旁赏钱。
这时候,紫苏端着托盘呈上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