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马尔福庄园。
昔日用以炫耀财富与血统的华丽长廊在黑暗的笼罩下黯淡无光,长廊两侧的马尔福先祖肖像画全都紧紧闭着嘴,他们的目光无比惊慌。
庄园里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像是绝望,又像是乞求。
书房大门打开,卢修斯托着疲惫的身体向卧室走去。
壁炉里燃烧的诡异绿火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那绿光无法提供温暖,它的光线如同冬日的寒风,深入骨髓。
奢华的水晶吊灯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卢修斯快步摆脱绿光,在黑暗中回到自己的卧室。
房间里,纳西莎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颤抖,“他的回复只有一句简单的‘我知道了’,他应该明白庄园现在是什么状况。”
卢修斯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上扬,“他没有抱怨,没有追问,他长大了,比我们希望的更快。”
他转过身,榉木书桌上摊开着最新的《预言家日报》,头版是文森特·韦恩的最新行踪以及一张配图,极端干燥炎热的撒哈拉沙漠。
“黑魔王的耐心正在耗尽。”卢修斯用手指轻点报纸上的通缉令照片,“韦恩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也打击了他的威望,他急需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来重新凝聚恐惧。”
纳西莎不自觉地再次攥紧双手,“是什么?”
卢修斯摇摇头,“还不清楚,但他对西弗勒斯上次带来的消息很感兴趣。”
纳西莎脸色煞白,“那个预言球?”
卢修斯看向漆黑一片的窗外,“他一直都想掌控自己的命运,他和波特的那个预言……而自从日记本……”
纳西莎拉起他的双手,“我们都知道,他从不相信任何人。”
卢修斯紧握着她,“预言球在魔法部最深处,有古老的魔法保护,只有预言涉及之人才能安全取走,这是常识。”
他的声音很平静,“波特被邓布利多保护得密不透风,想要拿到预言球只能亲自去那里一趟,那么,他就需要制造一个能让他安全去拿预言球的混乱局面。”
纳西莎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她想到魔法部严密的安保,还想到公众的视线,更想到邓布利多和凤凰社必然的干预。
“如果和我猜想的一样……”卢修斯的声音冰冷落下,“他需要一个足够响亮,足够恐怖,能把所有视线和力量都吸引过去的事件。”
他扯动嘴角,像是在自嘲,“作为执行者,他一定要有足够的分量,他要点燃整个英国的怒火,不止是魔法界,最好是一个有前科、有动机、而且还可以被牺牲掉的人。”
“你是说……”纳西莎的脸色更加苍白,声音也绷紧了,“他要你去做这件事?去当那个点燃火药桶的……”
卢修斯摇摇头,“他没有明说,但他开始频繁提起那些已经‘牺牲’掉的忠诚仆人,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小巴蒂·克劳奇、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还有那个虫尾巴,小矮星彼得,他在暗示我,暗示真正的赎罪需要超越寻常的‘牺牲’。”
这些忠诚的仆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是被抓住,下场一个比一个凄惨。
“至于那件事……”卢修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可能是魔法部的某个重要部门,制造一场骇人听闻的袭击,将所有傲罗,所有巫师的注意力都钉死在现场,这很符合逻辑。”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桌上的报纸,定格在通缉令的照片上,“但这……不够震撼。”
纳西莎面露惊恐。
比起照片上那个人做过的事情,袭击魔法部确实是太小儿科了。
人家可是当着一群权贵的面,把魔法部里里外外都搅了个天翻地覆,甚至用厉火焚烧部长办公室,事后安然无恙离开英国。
比这更震撼的事,纳西莎完全不敢想象。
卢修斯搀扶她坐下来,“我还想到另一种可能,更古老,更纯粹,也……更残忍和恐怖。”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本能的抗拒,“一场针对麻瓜,大规模,高调且极其血腥的袭击,地点可能是繁华的街道、拥挤的车站、或者是某个他们聚集庆祝的节日场合。”
纳西莎的手死死抓住天鹅绒座椅的扶手。
“想想看,”卢修斯的声音再次变得异常冷静,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魔法部会如何反应?国际巫师联合会会如何震动?舆论会如何沸腾?邓布利多和他的凤凰社会被逼到何处?”
他自问自答:“他们会倾巢而出,所有资源都会投向调查、救援、以及追捕凶手,神秘事务司的守卫在那种级别的全民恐慌和问责压力下会被削弱,会被调动,会出现前所未有的缝隙。”
他转过身,直面纳西莎苍白的脸,“而我,卢修斯·马尔福,一个刚刚因‘严重失职’和‘任务失败’而失宠的前食死徒,一个众所周知对麻瓜出身者抱有‘传统观点’的纯血巫师,一个因为黑魔王的惩罚和魔法部的排挤而可能‘心怀怨恨’,‘意图报复社会’的疯子……”
卢修斯顿了顿,表情平静得可怕,“这样一个人,是不是非常完美的凶手?一个不需要他亲自下令,只需要一个暗示,一点压力,就有可能‘擅自行动’的狂徒。”
纳西莎的呼吸停滞了,这个推测比袭击魔法部更可怕。
袭击魔法部是战争行为,而大规模袭击麻瓜,那是彻底的反社会,反人性的恶魔行径,是会被永久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罪行。
一旦执行,无论成功与否,执行者及其家族都将万劫不复,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卢修斯为什么要她联系德拉科。
这不仅是单纯的牺牲,这是要背负永恒的污名下地狱,用马尔福这个姓氏最后的价值,为伏地魔铺平道路。
“他没有明说。”卢修斯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但所有的暗示都指向这里,他最近总是不经意地提及历史上几个针对麻瓜聚居区的黑魔法灾难,他还问过我,魔法部面对大规模麻瓜袭击事件的应急流程。”
他紧紧握住纳西莎冰凉的手,“所以,德拉科绝不能回来,不是因为庄园有危险,而是因为我,如果我真的被推上这条路,那么,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就必须从一开始就远离这一切,他必须待在霍格沃兹,在邓布利多的眼皮子底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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